约摸八点左右,苏晚蹦蹦跶跶地就来了,一见柳壮壮也在这里,本来灿烂的笑脸一下就拉了下来,柳壮壮也立马收起了神色,看起来颇不自在。
我忽然发现苏晚跟柳壮壮两人好像有点不大对付。
不过现在没工夫去打理这些长短,苏晚过来说杜老七他们已经把马儿喂饱了,问我可以出发了不。
妮子说罢,似乎带着点气,而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总把头不去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我见日头起来了,一行人还得去赶火车,于是道:“动身吧。”
柳壮壮跟卜老爷子送我们到山门外,简单拜别不提,弟兄们骑马送我们出了层层叠叠的大山。
往后几日停歇自是不必多说,当时的铁路大多只分布在直隶一带,最西不出河北大地。
一直心心念坐火车的杜老七终于尝到了火车的滋味,但呼哧呼哧的火车颠来倒去的把杜老七搞得是上吐下泻折腾的够呛。
“我他祖奶奶的,老子以后再也不坐火车了。”杜老七如是感叹。
我原本以为能直接坐火车去焉耆府的,不曾想只乘坐了几天火车,后头的路还得我们车马步行。
好在一路上的行宿第三营都给我们提前安排好了,到哪里住谁家庄子都有吩咐,我也借此机会结交了不少朋友。
焉耆府设在吐鲁番盆地的博斯腾淖尔边上,所谓的博斯腾淖尔就是博斯腾湖,焉耆是古安西四镇中唯一一个靠近湖泊的。
为了躲避分防巡检的追捕,进入奇台地区后我们就改成夜行,这一段时间我们的警惕性是最高的,因为手里没有任何的家伙,这时候要是冒出一股子马匪来,那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不过还是苏大妮子有神通,路上她见有洋人车队高唱着听不懂的歌经过时,连忙上去用英语跟他们交流了一通,随后那些洋人就让我们上他们的车,一路把我们送到了焉耆府。
我感叹人还是得有文化啊,要换杜老七,把sorry当thankyou,别说坐上人家的汽车,不被人笑话就算是好的了。
洋人的车队好像也是到焉耆府的,我问苏晚这伙人是不是来盗墓的,苏晚说不是。
到了夜里,我们与当地的文物保护组织联络上了,接应我们的是一个梳着背头的年轻人,穿得挺时髦。
当时是否留辫子已经管的不严了,我也无法判断眼前这人是否跟我们一样是跟朝廷唱反调的。
那人上来就要跟苏晚握手拥抱,好像认识很久似的,这一举动立即被我阻止了。
这个背头青年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叫熊山海,他让我们管他叫阿海,一通客套不提,阿海带我们去了博斯腾湖边上一家老牧民家里落塌,说让我们先修整一下,明后天阿海会带人来与我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晚上老牧民跟他的孙子用羊肉与美酒招待我们,我看老爷子像是汉人,于是问他从哪儿迁徙过来的。
老爷子身边只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孙子,老爷子跟我们长相差不多,但那个孙子却有点像外国人,他说是从关内来的,我想大概是因为躲避饥荒,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好再多问了。
老爷子姓梁,大名没报,让我们喊他梁袋子,我问为什么叫这个,老爷笑呵呵道:“梁袋子,粮袋子,你们这么喊我,我就有个念想,咱老百姓不就盼着粮袋子能装得满满的嘛!”
一听这个我心头一酸,一路走来我看见了许多骨瘦如柴的平民,可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咱的老百姓恁的这般的苦!
到了后半夜,我跟苏晚坐在博斯腾湖边上看风景,此时明月高悬,倒映在湖水当中,一阵阵清凉带着草香味的春风吹来,让人好不惬意。
关于那些送我们过来的外国人,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又对苏晚说:“我听说不少外国人打着探险的名头来西域盗墓寻宝,完了再转手让我们的商人买回来,一来二去的让他们挣了个盆满钵满,他们这次虽然送了我们一程,可我们不能见小利而忘大义,我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