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在我手上的鲜血在快速的凝结干涸,散发出浓重的腥味儿。
徐卿凑上前来,伸手将我的眼睛扒开,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回事?你的眼睛上好像蒙了一层黑色的蛛网一样的膜,鲜血就是从这蛛网一样的膜里渗透出来的!”
“有镜子没?”我连忙对着徐卿说道。
徐卿点了点头,伸手往座位下方的隔间摸去,随即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借着铜镜我见到了我双眼当中的黑色翳障。
鬼遮眼!沈家老宅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阴气能这么重!
在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认了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鬼遮眼!只有极阴之地所能产生出来的一种反应,使人的双眼蒙上一层黑色的翳障,这种黑色的翳障在白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而在夜晚受到阴气的影响,这层翳障能够扰动人的感官,使人在不知不觉当中就迷失了方向,这种效果与鬼打墙十分类似,但产生的方式不同,唯有极强的阴气冲击人的双眼,才会出现这种寄生在人眼之上的黑色翳障。
而想要有如此强烈的阴气,要么是天然而生聚敛阴气的殍地,要么就是万人坑这种后天形成的怨祟之地,无论哪个都代表着沈家老宅子里有一个十分棘手的东西。
“没事,等回到沈家让人弄点儿柳枝水洗洗眼睛就好了,我这一次算是心急才吃了亏,下次就不会了。”我对着徐卿摆了摆手表示没事,随即闭上眼睛,只要不给眼睛太多的刺激,这鬼遮眼所流出的鲜血就不会很多。
见我一副有把握的样子,徐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掀开车帘招呼着沈三儿快点儿赶车,沈三儿应了一声,连忙甩了两个鞭哨,拉扯的枣红马嘶鸣一声拉扯马车快步向前,很快一行人到了沈家的门口。
进来打算搀扶我的二子,眼见着我双眼眼眶处沾着的血迹,顿时大惊失色,张着嘴就要大声质问徐卿为什么不说,我感觉到了二子的紧张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表示无碍,随即让沈三儿去找一把柳树的新叶,用井水泡了给我送到前堂来。
这柳木天生为阴,从地下打上来的井水当中也带着一股阴气,两者相加便可以以此为媒介,溶化我眼睛上的黑色翳障,这是清理鬼遮眼最为简单也实用的办法。
沈三儿眼见着我的眼睛变了这样,也顾不得去换被尿湿了的裤子,连忙招呼着人送我去前堂。
沈家的这新宅子虽说不大,但一样俱全,在前堂的后面的园子里正好有一棵柳树,几个人摘柳叶儿,另让一个人去打井水,等到到了前堂跟被吓了一跳的沈老爷刚说上两句话的时候,我要的新柳叶儿泡的井水就被送了过来。
我伸手让二子把我的袖子挽上去,随即伸手进装水的铜盆里晃了两晃,抓起一片细长的嫩叶就往自己的眼睛上擦去,柳叶儿擦在眼睛上,带着一片清凉,随即便有黑色的杂质混杂着血水落下,慢慢的眼睛当中的干涩逐渐消失,我抬起头让二子仔细的看过,确认没有残留之后,这才让人把这盆已经变成了黑红色的井水泼出去。
“我说,王先生,你们大白天的回老宅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难不成我们家现在真的有什么恶鬼不成?”沈老爷担忧的对着我问道,刚才我双眼当中的血泪以及沈三儿被尿湿了的裤子,他都看在眼里,之前又见到了那窥天旗仿佛被人直接扳倒了的样子,一时间已经心乱如麻。
“你们家这老宅子里面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今天没有深入所以并没有调查出来什么结果,不过我怀疑整件事就是和死去的刘管家有关,不知道你们把他葬在哪里了?之前请的那位阴阳先生给看的下葬地点?”我对着沈老爷实话实说道。
“是一个叫做杨月柔的女道长,自号火坤道人,那天老刘死了之后是她主动找上门来,说老刘死的仓促若是处理不当会变成恶鬼害人,只有按照她的办法才能保证老刘死后能够安稳……”
沈老爷的话还没说完,我连忙伸手打住,对着沈老爷问道:“沈老爷您说是一个叫做杨月柔的女道长?可是一个身穿皂袍束发戴冠、手里拿着一杆白幡的女道士?”
刘福禄说着杨月柔可是在我离开沧州之后半个月才到的沧州,怎么在我离开第二天就找上沈府了?
就见沈老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位杨道长说了,老刘属于横死,体内怨气不散到时候必定会化为恶鬼害人,想要平息怨愤,必须要在酉时三刻裸身下葬到她所选中的吉壤当中,借助地气冲刷掉他身上的怨气,才能保证日后安泰。”沈老爷说着,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然后呢?你们是怎么做的?”眼见着沈老爷这副模样,我不由得出声问道。
沈老爷叹了口气说道:“老刘在我家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之前犯了一些错,但总归人死债消,我也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他裸着身子连副棺材都没有就下葬……”
“所以呢?你给他打了一副棺材?”我盯着沈老爷问道,声音一时间不自觉的变得有些大了,裸身下葬这样的事情在阴阳风水当中并不是不存在,在对付一些特殊的死后容易化为恶鬼阴尸的死者,裸身下葬到地气蒸腾的地方是一个十分稳妥并且简单的办法。
我的话音刚落,就见沈老爷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那位杨道长说了不能有棺材,否则会有问题,但我看他光着身子下葬可怜,就让人给他的死尸上缠了一圈儿的白帛,并且买了了两个纸人跟着他一块儿下葬了。”
听到沈老爷的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总算知道我刚才在沈家老宅子见到的纸人是哪里来的了。
见我的面色不好,沈老爷连忙问道:“王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见沈老爷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无知者无罪,沈老爷一个普通人哪里知道这里的厉害,只能是摆了摆手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今天身子不适,并且准备的东西也不全,这样,明天你派两个知道下葬地点的家丁,带着我去看一看刘管家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