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柳三升一直没出房间。
夜半,二狗子站在自己院中许久,仰望着那没有半点星月的天空。
天阴惨惨,更惨的是他的心。
最终,他还是从那道围墙一跃而起,高大的身躯毫无阻碍地便跨过了那一道高墙,无声无息地落入了柳三升的院子之中。
那院中无人,这院子之中几个房间,都是柳三升的工作间,冬奴和秋奴也是睡在另外的地方。
房中早已经熄灯了,看来柳三升早已经睡着了。
二狗子悄悄地从窗户翻了进去,没有弄出半点动静来,步入了房间之中,还是小心翼翼,怕弄出声音来惊扰了那正睡得香的人。
走到了那床前,床帐将那大床给掩了,看不见那里面的任何东西。
二狗子便站在那床前,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听着那声音许久,才想到了今晚自己的来意。
“我知道,你在怨恨我。”他低声道。
这一句话之后,他便找不到其他的话语了。
三狗子从床帐之中露出一个鼠头来,鼠眼朦胧地看着二狗子——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二狗子没理它,依旧是站着,最终道:“我明天便走。”
说罢,决绝转身,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了,不能让自己害了彼此,不如尽早退出,天下之大,定有他的容身之处!
但未料,那床帐之中突地伸出了一只皓腕来,将他的手给抓住了。
“大半夜的,你抽什么疯?”
柳三升那带着疲惫和哈欠的声音从床帐之中传来,却不见她现身,但一直是抓着他的手腕。
“三升,你没睡着?”
“今日我可是累了,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就被你给弄醒了。”
她有些埋怨,她前世做特警的时候,经常去野外进行生存训练,便要时刻保持警惕,在单位上的时候,经常半夜出警,她睡眠向来都浅,二狗子那动静早将她给弄醒了。
“我——”
二狗子愧疚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我怨恨你,我何时怨恨过你了?”柳三升依旧是没露面,但还是死死地抓着他,要他说个清楚才行。
“我今日,杀了这么多人……”
“那个吗?”柳三升似乎是一点都没在意,还笑道:“你以为我是想责怪你滥杀无辜吗?”
那床帐外面的男人默不作声。
柳三升轻笑道:“我虽然是对人仁慈,但并不是愚善,今日那左府之中的东西都被搜查出来了,那些土匪若是有心从良,便该主动出来承认罪过,他们没有承认,便是怀着侥幸。”
二狗子抬起头,看向了那床帐,眼中有些吃惊的意味。
“你将土匪抓出来的时候,他们装傻求饶,可见他们根本没有悔改之心,甚至还反抗,企图夺取人质从容离去,这个时候,若是不该杀,那就是对不起被那些土匪祸害的宁山百姓了。”
二狗子看着那床帐,半天没有说话,眼中闪烁着一阵阵晶亮的光芒。
“好了,你快回去睡吧,大半夜的,闹什么闹,明天还有一大堆活要你干呢,我可是给你发工钱的,你要是敢跑,我就让官府的画了你的影,到处去捉你。”
那手腕也松了,二狗子似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方才那还坚定无比要离去的意念瞬间便土崩瓦解了。
但马上,便看见那双美丽的手在床上一阵寻摸,摸到了三狗子,便将它往那床帐之中一拉。
“三狗子,我的小宝贝,快到我怀里来,别冻着了。”
瞬间,便知二狗子的神情该是有多狰狞!
很想嘶吼一声——那头老鼠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