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性子倔,也不理他,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地默着《女诫》,却心绪不宁,不时抬眼看看五郎。
铜壶滴漏,风雪声杳,冬夜格外静谧。转眼已是四更天,不时有巡夜的嬷嬷进来瞧,也轻手轻脚的,生怕惊了小郎君与小娘子。
七娘坐得有些不耐烦,一会子揉揉手,一会子垂垂腿,一会子又望着鎏金暖炉发呆。
“蓼蓼你安分些,恍得我字也歪了。”五郎边写边道。
“哦。”七娘有气无力的,想来是困了。
“五哥。”七娘轻声唤道。
“恩?”五郎也不抬头,只轩了轩眉。
“五哥,你当真不再带我出去?”七娘试探着,小心翼翼的。
五郎抬头看着她,忽笑了起来:
“怎么还想着这个?”
“五哥!”七娘撒起娇来直跺脚。
“我如今是有心没胆。你看今夜的阵势,还好是在婆婆那里,若是爹晓得,我还有命默《论语》?”五郎仍心有余悸。
“五哥怎的这般怕爹爹?爹爹待我最好了,断不会如此。”七娘不服。
“那是你!我可惨了。经了此番,再不敢带你出去!”
还不待五郎说完,只见七娘满眼含泪,一脸委屈,直直看着五郎。
五郎一瞬慌了神,忙至七娘身边,急色道:
“别别别!我是服你了!”
七娘一瞬破涕为笑,双颊却还挂着泪:
“就知道五哥最疼我。”
“我可当不起。这些年你便指着我折腾罢!待哪日做了绍玉的夫人,只管烦他去!”
“呸!谢润!”七娘半怒半嗔,只道,“又说这不正经的话,默你的书去!”
五郎憋笑着回自己的书案,也静心默写起来。忽而又道:
“蓼蓼,你那《女诫》可记得全么?”
“自小便背,怎么不记得?”七娘得意道。
“那我考考你,第二篇是怎么说的?”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七娘猛回神,便恼羞成怒,只指着五郎斥道,“谢润!”
只见五郎已在对面笑得合不拢嘴,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的。
“谢润!竟敢拿我取笑,你混蛋!”七娘说着便将手中的笔向五郎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