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四周钩镰兵齐声喊喝,结成枪阵,缓缓逼向郑言庆。
言庆厉声喝道:“冯智玳,你想造反不成?”
冯智玳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言庆身上可是背着云骑尉的功名。与冯智玳这些世族子弟不同,他们或者是承袭祖上的爵位,或者就是白身。冼夫人虽然被封为诚敬夫人,可是冯智玳如今,却只是一个白身。以白身而杀朝廷命官,即便是个武散官,这结果也非他能承受。
可是,他却骑虎难下。
一咬牙,冯智玳再次举起长刀,“给我杀!”
我真的杀了你,难不成皇帝还会因为你,来怪罪我冯家吗?
冯智玳生长在岭南,对于中原的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他很难弄清楚,那盘根错节的世族关联。
从这种角度来说,他只是一个公子哥罢了!
言庆也怒了,脚后跟一磕马腹,玉蹄儿希聿聿一声暴嘶。
就在他要催马大开杀戒之时,只听军营外,传来一阵号角的呜咽声。一队队,一列列弓弩手冲进大营,二话不说,张弓搭箭,对准营中众人。紧跟着,周法尚带着一干将领,押着一名五花大绑的军官,冲进营中。
“全都给我住手!”
周法尚厉喝道:“谁敢动手,格杀勿论。”
郑言庆勒住了缰绳,怀抱银鞭,在马背上朝着周法尚欠身一礼,“周总管,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全礼。”
周法尚点点头,沉声喝道:“郑言庆,你不好好在你的住所待着,为何来这里杀人寻事?”
“周总管,非是末将寻事,实乃冯家欺人太甚。
他先带人当街殴打我郑氏宗团,还绑走了安远堂小公子郑宏毅。我前来讨要说法,他竟要我报门而入。周总管,我郑氏宗团来掖县,是想为国出力,为陛下效忠,却非前来受辱!”
言庆开门见山,把问题上升到了家族之间的冲突。
周法尚闻听,也不由得感到头疼。
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缘由,谢科通知他之前,他已经得到了禀报。不过在他看来,郑言庆处理的很好,不但没有点起兵马,还下令郑氏宗团不得擅自行动。以这样一种姿态,想来冯智玳也不好太过分。
没想到,这冯智玳竟然要言庆报门而入。
更没有想到,言庆竟然敢在冯家营地里大开杀戒……刚一进营的时候,看到这遍地的死尸,周法尚也是吃了一惊。他本来还想装糊涂,可现在看来,恐怕不太可能。郑言庆这是真怒了!
而冯智玳死了这么多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一个是关东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一个是统帅岭南,在俚僚之中享有威望的新兴贵族……周法尚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让宗团加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害怕这种家族间的冲突,会影响到军心。然而现在看来,他此前最担心的郑言庆,并非惹事生非之人;反倒是冯智玳有些不懂轻重。
他深吸一口气,“冯智玳,郑言庆所说可有虚言?”
“这个……”
冯智玳这会儿也有点犹豫了!
他只是想帮朋友出一口气,教训一下郑言庆。
加之郑宏毅早先有不敬言语,他以此为借口,想要杀一杀郑言庆的威风。
原以为,郑宏毅在他手里,郑言庆会立刻点起兵马,围攻冯家大营。哪知人家孤身前来……“周总管,郑言庆所言,不假……不过他在我营中大开杀戒,又何曾将我冯家放在眼中?”
言庆冷笑道:“你若不惹我,我又岂能杀人?
我本抱着一番好意前来,想要解说一下。可你连见都不见,竟吩咐你的这些奴才来羞辱我?
冯智玳,某家虽年幼,又岂是你能羞辱?”
眼见这两人言语之间,又再一次发生了冲突,周法尚连忙纵马上前,拦在两人中间。
“冯智玳,还不让你的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