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尸体在衙门的停尸房里,只是……”宁寻声音渐无,因着看到她把眼泪一擦。
十安否认:“少爷怎么可能会死?”
他向来都是算计别人,若是有人能杀了他,何必再让人发现尸体呢?可不是平白添麻烦。十安垂着头,心里却也失落起来。
就像被人抛弃了,好不可怜。
宁寻见状,暗暗想她当真是信宋景和这个人。只是都落到这个地步,有什么好念着旧主的,这么不记打么。
他敛了眸光,道:“待会吃药。”
昨儿熬了一夜,只找了个较为复杂的法子来解毒,论疗程少不得要半年,说出来给十安听,她倒也平静点点头。
十安抓着另一只手,低眼看着金色的裙澜,好多的话说不出口,眼睛发烫,擦过之后也没有缓解多少。
“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宁大夫了。”她只好笑了笑,声音挤出来十分微弱,又扯得嗓子疼,宁寻让她别说话了,午间的时候从外面买了一筐梨。
中午喝着雪梨水儿,晚间吃完药又喝了一碗,宁寻给她扎针,十安把眼睛蒙住了。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甲乙站在门外良久,硬着头皮叫道。
“沈老板来了。”甲乙道,“他还带了另一位公子,称之为大公子。我瞧着不似一般人,身子看上去有些虚,面色憔悴。”
宁寻淡淡道:“知晓,让他们稍等。”
袖袍半叠,梅骨似的手半点也未曾碰到她裸出的脊背,微露的脊骨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宁寻问她是不是不吃饭,或者是挑食。
十安说不出话,这时候比划也不行,摇了摇头,多半的交流就在是与不是之间。谁知道宁寻竟也不觉的无趣,身上的药香缓慰心头的那一缕失望。她把下巴搁在枕头上,这里头塞了安神的药材,细细嗅过带着淡淡的苦涩。
“里面过几日就换个枕心,用上一些茉莉栀子的干花瓣,想必味道好闻一些。”他忽然道,不多时抽了针,替十安盖上薄被,道:“若是疲乏就先睡着。”
屋子里好几盏灯明着,小苍兰小海棠小线菊都摆在多宝阁上头。影子落在帷幔上,随风微晃,小窗外是枯树的躯干。
十安点了点头,他这才离开。
华灯初上,宁寻走在前面,回春堂的正堂里坐了两个男子。一人穿着纻丝月白道袍,带着文弱书生气,因着是低头,只见薄唇微微翘着,颜色浅淡。
沈兰织穿的一身织锦直裰,出来捯饬一番,风姿翩翩,对宁寻道:“这是宋公子,近日暑气太盛,大公子身子一直不爽利,听说你的医术高明,特地来诊一诊。”
他扇子一收,指着奉茶的春夏道:“宋公子的三十两诊金已给了春夏,照你的规矩,如今可能问诊?”
宁寻一挑眉,意简言骇道:“是这个理。”
他才洗的手,修长的手指搭在宋承和的脉上。两个人隔着一张桌,皆是寡淡表情。宋承和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忽轻轻笑道:“平湖县也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