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你吗?&rdo;
江炼说:&ldo;大家都想来,我最聪明,所以就我先来了。&rdo;
孟千姿唇角掠过一丝虚弱的笑,她阖上眼睛,说:&ldo;又胡说八道,谁会都想来这儿。&rdo;
江炼见她气息渐弱,又见她闭眼,心头一阵惊悸,急忙晃她身子:&ldo;千姿,别睡,跟我说话。&rdo;
孟千姿只觉疲惫袭来,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低低说了句:&ldo;我就睡一会,你待会叫我。&rdo;
江炼却知道,让她这一睡,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急得后背冷汗直冒,拼命找话跟她说:&ldo;千姿,刚我见到你七妈了,你七妈……真厉害,差点把我绑起来。&rdo;
这一下,果然略略吸引了她一点注意力:&ldo;我七妈,她为难你了吗?她就这样,说话很不好听,人其实不坏。她要是说了……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rdo;
江炼笑:&ldo;不会,我这样要过饭的,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你要是见过为了一块饼都把你踹几个跟头的人,听到点不好听的又算什么呢?&rdo;
他盼着,她能对这事感兴趣,这样,他就可以大肆渲染一下当年是怎么被踹的、怎么骨碌连滚了好几滚的,以引起她的兴趣,让她精神点,哪知孟千姿只是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江炼不住找话跟她说,一会说水鬼就快来了,一会说孟劲松连大假都不放了、正在上头等着呢,好像都不奏效,她的眼睛越来越懒得睁,声音似乎都滚在喉咙里,到末了,连嗯都不嗯了。
江炼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松软,她又要睡了。
他狠掐了一下她的背,看她因为疼痛而骤然拧起的眉,问她:&ldo;千姿,我跟你讲过我妈妈的事吗?&rdo;
孟千姿怔了一下。
她垂着的手慢慢勾住江炼的衣角,睁开眼睛看他:&ldo;你不是不记得吗?&rdo;
她特意问过况美盈,况美盈说,江炼那时太小了,不记得,也从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小时候的事。
江炼说:&ldo;记得,记得很清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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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小,住在一个很穷的小山村,没有所谓名字这说法,小伙伴们都叫他炭头,还会指着炭渣拿他取笑。
父亲是个四五十岁的瘸腿男人,很凶,很黑,爱喝酒,手里总拿一把铁钳,会突然生气,没头没脑拿起铁钳往他身上甩。
每当他被打的时候,疯二姨就会冲出来给他解围、替他挨打,那是个很邋遢的女人,蓬头垢面,整天干活,守在锅灶前烧火‐‐父亲打她时,会打得极其狠,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偶尔,还会嚷嚷什么便宜儿子。
他没母亲,大家都说他是死了妈的,但暗地里,村里有人会嘀咕,被他听见过几次,那些人说疯二姨就是他妈。
他有点好奇,回去问过疯二姨,疯二姨只会嘿嘿笑,笑得唇角流下涎水,他觉得恶心,又觉得真要有这么个妈也怪丢人的,从此没再问过。
其实仔细看,疯二姨很漂亮,有时候……也很有气质,跟这个村子,跟那个父亲,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