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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姿听入了神,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听故事上了,恍惚地问他:&ldo;你这个二姨,是不是被拐来的啊?逼疯了?&rdo;
江炼有些失神:&ldo;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小时候,看不起她疯,也会朝她扔石块、吐唾沫,故意作弄她,她从来不生气,只会看着你傻笑。&rdo;
&ldo;但是后来,你知道她对你好,你也就不欺负她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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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二姨喜欢带他玩,跟他玩捉迷藏,但他很快就厌倦了,因为疯二姨每次,都藏在一个山洞里,拿树枝遮住脸,好像这样,他就看不见似的。
疯子,始终是疯子。
然后,就到了那天晚上。
那是个冬天的晚上,睡前,他刚被撒酒疯的父亲没头没脑抽了一顿,哭嚎着躺下的,犹记得睡着的时候,枕巾湿了大半,外头的风呼呼的,吹得窗纸一翘一落。
半夜,他被惊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疯二姨。
疯二姨不疯了,她梳洗过,头发绾结得整齐,穿一身他从没见过的、城里人穿的夏秋衣裳。
这么冷的天,疯二姨不冷吗?
他看疯二姨细弯弯的眉毛,发现今天她的眼睛很亮,跟平日里任何时候都不同,里头满是灼人的光。
她像摆弄洋娃娃,也不管他舒服与否,生硬地在给他穿衣服,穿上厚重的棉袄,穿上老棉鞋,围上有破洞的围脖,仿佛他即将远行。
他被搞懵了,一瞥眼,看到床头有个布口袋,里头塞满了白白的大馒头,还有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疯二姨剥了颗水果糖塞进他嘴里,说:&ldo;阿崽,你听我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未必听得懂,但你得一句句都记着‐‐将来读了书,懂了事,你就懂了。&rdo;
他从未见疯二姨如此郑重其事过,愣愣扬着小脸看她,连嘴里的水果糖都忘了嚼。
只记得,那颗糖,好像是柑橘味的。
她说:&ldo;我是你妈妈,但那个人……&rdo;
她满脸唾弃,还呸了一口:&ldo;不是你爸爸,你姓江,叫江炼,大江大河的江,百炼成钢的炼。&rdo;
&ldo;你要走,那个我老带你捉迷藏的山洞,你别嫌黑,一直往里走,有个狗洞,你人小,能钻出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