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宗师,花无陵,信桢大人已经叫人留住他了,大军半月后抵达江南,停留时间不过两日,你只有两天时间去找花无陵。”
“小花也行。”花无陵与他年龄相仿,二人都是新晋的宗师,就是这花无陵专攻并非术式也不是除妖,他是如今名声最响的幻术师,幻术师这一业人少就在于,没有实战性。
清琅感叹自己命运多舛,看来这除妖还得看他自己。
他一路跟着杏花指引的道路前进,离大军隔了几里之外,他不敢靠近大军打草惊蛇,只能保证大军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些日子都没人露出狐狸尾巴,想必是顾及国家大事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只能是大军返程之际再动手了。
清琅在野外找食搭棚休息的经验还算足够,他再年轻时无人陪他去游走四方,他便一人磕磕绊绊地找魔,那些魔只有少数会下至人类部族作乱,大多盘踞在深山老林里,吸取天地精华加深法力,每每看到清琅不请自来,那一个个真是气到血气狂涌,恨不得手撕了他。
大军一路走他就一路跟,没钱了就跑去凡人市镇上“跳大神”赚些零钱,看见些小玩意动心买下来,这半月走下来,清琅胖了一圈不是因为精神不好亦或是吃得丰盛,而是斗篷里挂了些零零碎碎的小玩具,每当他走路,哐啷哐啷地往外掉一地。
抵达江南是在一个阴云满天的日子,大军匆忙赶路已是用最快脚程走到江南,再往下去就要深入敌营,那必定是个龙潭虎穴,大军需要些时日养精蓄锐,补充物资,正好给了清琅自由行动的机会,他凭着记忆走到那烟花之地,冷眼看人于此纵情声色,夜夜笙歌。
潮笙楼为江南最大红牌,无数客人为之一掷千金,却连头牌一个笑靥也换不来,即便如此,那些家伙还是趋之若鹜,即使知道最后终是一场空也心甘情愿付出一切,也不知是被幻术摄了心神,还是美人妖娆啊。
清琅一身公子打扮,长发用术式掩去本来的银白色泽,用一条青色丝绦束在脑后,仅留鬓发散在脸旁,手中持着把纸扇,穿过车水马龙来到潮笙阁门前,一双桃花眼笑的眉角都弯了起来。
老鸨见了他,奉承地迎上来,搓搓手问到:“公子可是来我们这潮笙楼寻一时快活的?”
清琅面色不改,折扇展开贴在嘴角,悠悠问:“小花姑娘今天可要见客啊?”
老鸨笑呵呵道:“公子里边儿请,小花姑娘在楼上等着呢。”
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拥着清琅进了潮笙阁内,阁楼内条条红纱交错相布,屏风之后各味美女诗歌弹唱,烛光下大抵能看个影子,个个婀娜多姿,柔情似水,于眼于心,那都是无上的享受。
“公子此番前来,据说是来找小花姑娘?”一位红衣女子自楼阁之上走下,靠在清琅身上,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朱唇就贴在清琅颈边,只要他稍稍低下头,就能一吻美人芳泽。
清琅眯着眼睛,大手一挥,发丝颜色尽褪,一头银发与红眸显于人前,他勾着美人的脸蛋,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木行宗师,告诉你们的姑娘,以后见着我别贴上来,我闻不惯脂粉味。”
红衣女子推开他,手中摆弄着那块白玉令牌,好似无趣幽幽抱怨起来:“你又不常来坐班,她们没见过你,难免失了分寸可是清琅君,你这可怨不得我们姑娘,就你那张脸,十个人能勾走八个人,你不加掩饰就走在街上,让人遐想连篇呀。”
清琅笑道:“下次再有谁盯着我不放,我就这幅模样去见他。”
红衣女子干笑两声,引着他往楼上走去:“听说你嫁给平王为妻,小花他们可看不惯了,天天嚷着要去铲平平王府把你带出来,看你这样子好像和平王互不干涉?”
清琅垂下眼睛:“那倒不是,我此行与平王有关,详细的我会同小花说。”
“清琅君,为了我们这些个修士,您真是煞费苦心了。”红衣女子领他到走廊尽头一道门前,玉指在门框上扣了三声,里面传来一声应答,女子才敢拉开木门。
屋内躺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他侧躺在竹席上,口中叼着根烟管,双眼微睁,似在云烟之中腾云驾雾,见清琅进来,他将烟管反扣在竹席之上,慢慢悠悠的爬起来正对清琅。
半晌,花无陵开口:“你怎么穿着凡人的衣服”
清琅在他面前找了处地坐下:“轻便,自在,你不也穿着凡人的衣服。”
花无陵慢吞吞地答道:“非也非也,不要以为这就是件再普通不过的衣裳,你真觉得眼前所见就为实?”
清琅心觉奇怪,起来再往前迈出一步,没想到居然在毫无障碍的席居上绊了一跤,他伸手摸去,脚边是一块硬硬的木疙瘩,瞧这样子倒像是个门槛。
花无陵打了个响指,幻境褪去,原本慵懒躺在凉席之上的男人正有气无力地倚在一张小竹椅中,一只眼被白布缠绕着,缝隙之间还隐约见血,他着一碧色外衫,双腿之上搭着一架古琴,看上去十分虚弱。
“小花,三年未见,你这眼睛是”
花无陵摇摇头:“走火入魔,险些失了性命,反倒是你,天之造物,怎会如此随便就去了皇城?”
清琅耸耸肩,越过男人走到窗前,眼角瞄到桌上放着的药物,微微出了口气:“世事难料,纵使我再大本事,上天造化弄人,我也躲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