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把你弄醒了?&rdo;艾米好奇地问,&ldo;可我一动没动啊。&rdo;
&ldo;我知道你没动,奇怪得很,你一醒我就知道了,好像有人在我睡梦里告诉了我一样。&rdo;
&ldo;你是不是一直就没睡着?&rdo;
&ldo;睡着了啊,可能你的睡神经连在我身上了吧。要上厕所了吧?&rdo;他在她小腹上轻轻按了一把,她夸张地尖叫起来。他捂住她的嘴,嘻嘻笑着说,&ldo;快去吧,别尿床上了。&rdo;
她穿上睡衣,去了趟洗手间,顺便侦察了一下情况,发现爸爸妈妈已经走了,便放肆地大叫起来:&ldo;平安无事喽!&rdo;她匆匆跑回卧室,脱了睡衣,胡乱一扔,又钻进被子。但allan却爬起来,开始穿衣服。她失望地问:&ldo;你不睡了?&rdo;
&ldo;嗯,肚子饿了,昨晚光喝酒,没吃什么东西。你想吃什么?&rdo;
&ldo;随便。&rdo;
&ldo;随便就是吃面,我煮面你吃吧,&rdo;他穿好衣服,掀开被子的一角,压低嗓子,装腔作势地叫唤,&ldo;大家都来看呀,这里有个小丫头没穿衣服呀!都来羞她呀‐‐&rdo;
她从被子里跳出来,挂在他脖子上:&ldo;我怕人看?我就这样跟你上街去都不怕。&rdo;
他赶快把她放回被子里:&ldo;瞎搞,感冒了怎么办?&rdo;
他煮好了面,端了一碗给她,她闻到一股香香的麻油味,看到面汤里有切得细细的葱花,面上盖着榨菜肉丝,叫了一声:&ldo;好香!&rdo;就赶快去洗个脸,刷个牙,裹了件衣服坐被子里吃。&ldo;我今天一天都不起床,&rdo;她边吃边说,&ldo;你吃完了也回到被子里来,好不好?&rdo;
&ldo;我回到被子里来?那你还有好日子过?不又得吃二遍苦,受二茬罪?&rdo;
&ldo;今天坚决不受罪,只躺在床上说说话。&rdo;
这时电话铃响了,她跑到客厅去听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憔悴,很沙哑:&ldo;请问成钢在不在?&rdo;
&ldo;他‐‐呃‐‐,不在,你找他有事吗?&rdo;
&ldo;你要是见到他,跟他说简惠的妈妈在找他,有急事。&rdo;
&ldo;行,我碰到他就告诉他。&rdo;
艾米挂了电话,诧异地说:&ldo;是jane的妈妈,找你,说有急事。奇怪,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电话打这里来了,我们暴露了?&rdo;
&ldo;我也不知道,&rdo;allan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从这里打电话给简阿姨,&ldo;她说没说是什么事?&rdo;
&ldo;没有,她只说有急事,不过听她声音‐‐好像哭过一样,很嘶哑的感觉。&rdo;&ldo;那我还是从这里打个电话给她吧。&rdo;allan说着,到客厅去给jane的妈妈打电话。
她看见allan的表情变得很焦虑:&ldo;她现在没事吧?哪家医院?&rdo;然后allan挂了电话,茫然地说,&ldo;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这么重?&rdo;
艾米问:&ldo;谁病了?&rdo;
&ldo;简阿姨说jane住院了,问她哪家医院她又不说,只叫我先回家。&rdo;他匆匆走进卧室,提着他的外衣往门口走,&ldo;我现在要回去一下,你在家等我,那边弄好了,我马上过来。&rdo;
&ldo;我跟你一起去。&rdo;艾米急切地说。
&ldo;你不要去了吧,医院又没有什么好玩的。&rdo;他看她撅起嘴,知道她又拽上了,只好带着她,&ldo;快穿衣服吧。&rdo;
两个人骑车到了校门口,allan说:&ldo;算了,打的吧,你骑车太怕人,别慌慌张张出了事。&rdo;他们把车放在车棚里,叫了出租车,来到jane的家。
jane家门前围着好些人,看见allan,就有人脱口说:&ldo;他来了!他来了!&rdo;艾米不知道他们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感觉这些观众都在翘首以待他这个大演员出场一样,很像哪个电影里的婚礼,客人都到齐了,新娘也穿戴停当了,就在等这位新婚前夜还在外面寻花问柳的新郎。
围观的人在jane家的门前一直站到离老远的地方,不知围观的人是都认识allan,还是听见了&ldo;他来了&rdo;这句话,或者就是凭一种直觉,总之,大家都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艾米跟着allan,也享受了一下特殊待遇。他们俩从自动形成的夹道欢迎般的人群中一直跑到jane家的门外,还没到单元门,艾米就闻到一股她从来没闻过的味道,无法形容,只觉得马上就反胃,要吐出来了。allan拦住了她,很武断地说:&ldo;你不要进去了,回去吧,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rdo;
艾米觉得他的眼神很专横,很严厉,她不敢再往前走,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进去了。人群很快挤拢,艾米费劲地挤了一通,才挤了出来。她跑到楼房侧面的一个垃圾桶跟前,把胃里反上来的东西痛痛快快地吐了出来,心想,我是不是怀孕了?怎么会呕吐?可能是让那股难闻的味道熏的,她不明白这些围观的人怎么会忍受得住,究竟是什么力量使他们不顾难闻的味道,紧紧地围在那里?
她也很担心allan,在屋外就能闻到这股气味了,进到里面岂不是更糟糕?到底是什么味道?煤气漏了?还是?她突然意识到那就是书里常常写到的血腥味,但她没想到血腥味会这么腥,这么难闻,她一直以为就是像鱼腥味一样。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allan说jane进了医院,但jane的妈妈为什么又叫他上她家里来,而不直接去医院呢?这股血腥味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现在已很难挤进去了,她也很怕那股味道,干脆站在最外围。即使最外围的人仍然在踮着脚张望,她也踮着脚往jane的家那边望,但只看见人头,别的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