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斯像是往后坐了一坐,而后冲她冷淡地一笑,&ldo;你始终是一只独往的猫,卡洛琳。&rdo;
她盯着他的脸,&ldo;我仍然是。&rdo;
他们彼此盯了一会儿,而后布鲁克斯的目光撤开了,从卡洛琳移到佩吉又移了回来。&ldo;你会失败的,&rdo;他对卡洛琳说,&ldo;二级谋杀是我最好的施舍。&rdo;
她转向佩吉,&ldo;这还值得讨论吗?&rdo;
&ldo;不,&rdo;佩吉轻轻地答道,而后转向布鲁克斯,&ldo;不。因为你他妈的该死,麦,你拆毁了我的家,而且骚扰了特瑞和她六岁的女儿,所有这些,只为了能曲意逢迎科特的一点好处,通过把我赶出政治,&rdo;他顿了顿,&ldo;而且因为,有没有目击证人都一样,我没有杀人。&rdo;
萨里纳斯马上问道,&ldo;这是不是说你将出庭作证?&rdo;
佩吉一直看着布鲁克斯,又过了一会儿。&ldo;我不知道,&rdo;他对萨里纳斯说道,&ldo;这得看你能否提起我的兴趣。&rdo;
萨里纳斯坐了回去,回味着他的话。
&ldo;完了吗,麦金利?&rdo;卡洛琳问。
布鲁克斯慢慢点点头,&ldo;是的,&rdo;他说,&ldo;我想是完了。&rdo;
卡洛琳和佩吉站了起来。&ldo;明天见,&rdo;萨里纳斯粗鲁地说道,并打开了门。
没说一个字,卡洛琳和佩吉走到电梯前。
和他独自呆在电梯里,卡洛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一点,佩吉想,她显得更小了。
&ldo;你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工作。&rdo;佩吉说。
卡洛琳半是笑了笑,她什么也没说。
他们到了地下车库。卡洛琳和他并着肩走到她的车前,仍沉默着。她打开了车门,像突然被一个念头抓住了似的,突然站住不动,而后转过身来望着佩吉,&ldo;请我喝点饮料,克里斯,告诉我我们做得对。&rdo;
有一会儿,他想,卡洛琳&iddot;马斯特显得疲惫而有一点孤独,佩吉摇摇头,&ldo;我必须回到卡洛身边,你理解的。&rdo;
&ldo;当然。&rdo;
佩吉望着她,主动地,温柔地,他吻了她的前额,望着她带着疑问的眼睛,&ldo;我们做得对,卡洛琳,无论发生什么事。&rdo;
&ldo;想投投铁框吗?&rdo;佩吉问道。
卡洛从餐厅里把他的椅子推了回来,伸着腿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他的父亲,在他们一起生活的快到十年的时间里,佩吉最近计算了一下,他们可能在这同一间屋子里吃了三千顿饭‐‐常常就他们俩,坐在十八世纪的水晶灯架下,配有十二个椅子的胡桃木桌子旁‐‐谈论着当天的事情,或体育或政治或卡洛学校的朋友或任何想起的事情。佩吉在这儿检查过卡洛的二年级数学家庭作业;欣赏过卡洛十岁时在学校艺术竞赛中获奖的水彩;帮助他写过第一份学期论文、填写过上中学的申请。自从他被捕以来,他和卡洛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回响着以往的时光:坐在这儿,佩吉好像看到卡洛就在这张桌旁长大了。
佩吉不是个恋旧的人,他曾在卡洛每个年龄时都更喜欢盼望着卡洛长大成人,儿子同时还是他的朋友。这种突然会想起卡洛更年轻时的倾向,带着温柔和对岁月流逝的遗憾,是一种思维的诡计,佩吉知道,是那种无法扼制的想终止那段从他被捕后开始的时间的愿望的另一种征候。在一场可能结束他们一起生活的审判的前夕,佩吉感到如此地遗憾和自责,只有紧抓着过去才能获得一点解脱。
现在,带着近乎绝望的渴望,佩吉想打篮球,为的是让自己想起他架好篮框的那个周末;他第一次教卡洛投篮的那天;充满骄傲地看着卡洛把篮球投到足足十英尺高的时刻。卡洛不可能知道这些:他活在现在,佩吉看到,在他的父亲被指控为凶手而可能在监狱中度过余生的地方。这是佩吉在午夜时清醒地意识到的想法;他不希望老停留在这上面。他只想玩&ldo;马&rdo;。
&ldo;一场。&rdo;佩吉说道。
卡洛冲他皱起眉头,&ldo;你介意说说话吗,爸爸?&rdo;
他儿子的声音如此单调,佩吉立时清楚了过来;他在希望卡洛满足他逃避的需要,在卡洛需要的是他一直拥有的那个父亲时。佩吉突然感到一阵羞愧;他竟有了他对那种父母的最深的蔑视,他们漠视孩子们的需要,或者更糟,竟希望孩子照顾他们。
&ldo;当然不介意,&rdo;佩吉现在意识到了,吃饭时他一直很沉默,&ldo;对不起,我猜测,我只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rdo;
卡洛好像在又一次地端详他的父亲,而后他的脸更温柔了,&ldo;我们可以一边投篮一边说话,&rdo;他说道,&ldo;球在我的屋里。&rdo;
卡洛走上了楼;佩吉顺着梯子走到地下室的车道上,拧开了他装来为晚上投篮照明的灯。他站在那儿,抬头凝望着篮框;卡洛,曾经是如此的尝试性的,明年便可成为真正的队员,佩吉不知道自己能否自由地看到这个。
他听到身后的屏风门打开了,又瑟瑟地关上了,而后是他儿子拍球时发出的橡皮碰撞声。佩吉自己微微一笑:这声音如此地连着卡洛,甚至可以在他的记忆里重放几个小时。
一只篮球从佩吉的头上飞过去,穿过灯光划出一道弧线,撞到了车库上方的篮框板,几乎擦到了篮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