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缎道:&ldo;你那么重视自己的族人,为什么不早早留了下来?我看你在那儿混得挺好的,尤其是那些姑娘家,整日跟你打情骂俏,眉来眼去,早将你的魂都勾了去!&rdo;
提起瑶族女子,楚瀚这些日子来竭力抵抗诱惑,虽然每夜都有不少瑶族少女邀他共眠,他都忍心拒却,乖乖地回到洞屋,与冷冰冰的百里缎共宿一洞,寂寞冷清已极,还不是因为担心蛇族来侵,关心百里缎的安危,不愿冷落了她。这些用心百里缎显然全不知晓,楚瀚也不禁哑口无言,呆了一阵,才道:&ldo;你见我跟她们胡来了没有?你见我跟她们亲热了没有?&rdo;
百里缎怒道:&ldo;我怎么知道?那又不干我的事!&rdo;顿一顿,又道:&ldo;反正你是个太监,想胡来也无从胡来起。&rdo;
楚瀚不禁笑了出来,说道:&ldo;你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嫌我跟瑶族姑娘打情骂俏,眉来眼去,一会儿又说我是太监!我若是太监,跟谁打情骂俏都无关紧要。我若不是太监,跟人打情骂俏又有什么不对了?你到底要我如何,你才高兴?&rdo;
百里缎转过头去不答。楚瀚只觉得十分荒唐,自己被迫跟一个大对头结伴而行,蛮荒山林之中,蛇族追杀之下,不得不互相倚靠,以求活命,但两人之间恩怨交错复杂,这百里缎究竟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自己做什么,他可是半点也摸不着头脑。但此时不哄她开心,那可是丢命的事,只能叹了口气,说道:&ldo;瑶族女子虽好,但哪里及得上你的美貌?&rdo;
没想到这话也没说对,百里缎勃然大怒,喝道:&ldo;我说过了,不准你对我言语轻薄,胡说八道!&rdo;
楚瀚甚觉无辜,说道:&ldo;我说的可是实话。难道你觉得自己比瑶族女子貌丑?&rdo;百里缎刷一声拔出弯刀,喝道:&ldo;你再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rdo;
楚瀚没了主意,说她美也不对,说她丑也不对,自己还能说什么?回想两人的对话,像极了戏曲中小夫妻拌嘴吵架的情景,他想到此处,不禁哑然失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说道:&ldo;百里姑娘,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老实回答我。&rdo;百里缎没好气地道:&ldo;什么问题?&rdo;楚瀚道:&ldo;我若不是宦官,你可愿意嫁给我吗?&rdo;
百里缎一张脸陡然涨红,转过头去,呸了一声道:&ldo;臭小子胡说八道!&rdo;语气却不若言辞中那么恼怒。
楚瀚知道自己说中了,微笑道:&ldo;这样吧,我跟你约定,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做锦衣卫,我也不做宦官了,那么我便娶你为妻,如何?&rdo;
百里缎哼了一声,说道:&ldo;哪有你说不做宦官,便能不做的?&rdo;
楚瀚微笑不答。他此时已过十六岁,离开京城数月之间,脸上长出胡须,喉音低沉,早已没有半点宦官的模样,若非百里缎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早该看出他这宦官是假的。但她既然看不出,楚瀚便也不说破。这回争吵便就此告一段落,两人都闭上了嘴。
第三十五章穿越靛海
当天夜里,楚瀚和百里缎不敢睡下,分吃了仅剩的干粮,商讨下一步该如何。
百里缎道:&ldo;蛇族的人穷追不舍,这丛林是他们的地盘,最好能尽快逃出丛林,才有生机。&rdo;
楚瀚皱眉四望,这丛林浩瀚无边,说出林容易,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行去。他幼年时曾在上官家的藏宝窟中见过一张古地图,名为《始皇天下一统图》,他当时甚觉新奇,曾仔细观察研究,因此略略知道一些中原大地的山川地势。他回想那地图,说道:&ldo;我们从桂平往西南走了一段,才遇见深山中的瑶族,再往西去,应是云南,东边则应接壤广东;不如我们往南行走数日,再转往东去。进入广东境内,应该便能觅路北返了。&rdo;百里缎点头同意。
楚瀚匆匆离开瑶族,身上只带了少许干粮,所幸他已在族中居住一阵,养成了随身携带明矾、水袋、小刀和弹弓的习惯,此时便解下腰间皮袋,装满了溪水,将明矾沉浸其中,使之成为能够饮用的净水,两人摸黑向南行去。
两人行到天明,略事休息,之后又走了一整天,除了饮水外,更未停下休息。直到傍晚,两人肚子咕咕而响,饥饿难忍,才停下歇息。但夜间也难以狩猎,只好饿着肚子睡了一夜。
次日天明,楚瀚才起身,便听得头上簌簌声响,凝目望去,但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禽鸟正收翅落在十多尺高的枝头之上。透过茂密的枝叶,仍能见到它五彩斑斓的羽毛在曙光下摇曳生姿,灿烂夺目。
楚瀚轻轻地从怀中取出弹弓,凝神瞄准,&ldo;咻咻&rdo;一连射出三枚石弹子。其实他不必连发三枚,第一枚便已打中了巨鸟的颈子,巨鸟展翅想飞,但已不及,带着一片雨点般的树枝树叶轰然跌下树来,在落叶中挣扎。
两人望着那五彩斑斓的巨鸟,却不知这便是广西丛林中广受土民尊敬崇拜的&ldo;天虹鸟&rdo;,据说对之礼拜便能保佑全村平安,佩戴其羽毛更能医治百病,甚至能帮助妇女得子云云。但楚瀚和百里缎身处渺无人烟的密林,前有绵延无尽的森林,后有紧迫追杀的敌人,一日一夜未曾进食,肚中只饿得咕咕作响。此时自然毫无心思欣赏这鸟的体态羽毛,更不知道它的种种灵异高贵之处,眼中看到的只有一只肥美的烤鸟。
百里缎开口问道:&ldo;能吃吗?&rdo;楚瀚耸了耸肩,说道:&ldo;哪有不能吃的?与其去挖掘树干、土壤中的肉虫来吃,不如吃这有血有肉的禽鸟。&rdo;上前拽住了那犹自挣扎的五色鸟,拔出小刀,割断了鸟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