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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第1页）

楚瀚全身冰凉，双手颤抖，说道：&ldo;这是……这是……从哪里来的?&rdo;

汪直脸色铁青，说道：&ldo;你说你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那她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rdo;

楚瀚低下头，不敢相信百里缎竟会如此对付自己。这是出于万贵妃的指使，还是出于她的报复?问道：&ldo;她现在何处?&rdo;

汪直道：&ldo;在东厂的厂狱里。据说昭德发现她行止不端，立即将她逮捕，下狱拷问，这供辞就是我们在东厂的眼线紧急捎来的。&rdo;楚瀚问道：&ldo;她签押了吗?&rdo;汪直摇头道：&ldo;还没有，但那也是指日之间的事。事情一闹大，你我都要丢命!你立即给我躲起来，不准露面。这事让我来处理。&rdo;

楚瀚心中又惊又急，说道：&ldo;这一定不是她的意思，定是出于昭德的指使。昭德恨她夺宠怀胎，又想借此扳倒你，因此逼她诬告我。&rdo;

汪直嘿然道：&ldo;问题是供辞中有真有假，难以分辨。你没净身是事实，跟纪淑妃有染自然是假。至于你是否跟这李选侍私通，你自己说吧!&rdo;

楚瀚坚决摇头，说道：&ldo;自然是假。我确实识得她，她在锦衣卫任职时，曾多次想杀我，甚至追杀我追出京城，一直到了南方。但我从未跟她有过什么……什么瓜葛。&rdo;说到这儿，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两人孤身同行千里，在靛海、大越共处数月，竟然始终没有逾礼，也是奇事一件。

汪直道：&ldo;无论如何，这女人非得除掉不可，不然后患无穷。&rdo;楚瀚开口欲言，汪直已喝道：&ldo;不要再多说了!你给我捅出这么个大篓子，快快给我躲起来是正经!不然我立即将你逮捕下狱，让你尝尝厂狱的滋味!&rdo;

楚瀚也知道情势严重，只能垂首答应，立即躲藏到尹独行家中，隐匿不出，静观变化。

万贵妃这一招极狠，汪直被打得措手不及，楚瀚若非躲得快，差点就要被捕下狱。一个多月过去了，尹独行不时替楚瀚捎来外边的消息，告知百里缎日夜在东厂遭受拷打，却死也不肯签押供词。楚瀚心如刀割，度日如年，却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几次他想悄悄溜出去，潜入东厂救出百里缎，但都被尹独行劝止了，说道：&ldo;这是关乎小皇子身世的大案，你切切不能妄自出手劫狱，更加不能露面!&rdo;

一个月后，汪直才传话给楚瀚，让他从藏身处出来，说道：&ldo;那小贱人口硬得很，被拷打得不成人形了，腹中的胎儿也早流掉了，仍旧不肯诬告你。我想她自己也清楚，若是承认与你通奸，她还想活命吗?招也死，不招也死。事情就挂在那儿，一时之间你也不会受到牵连，赶紧出来替我办事吧。&rdo;

汪直虽让楚瀚出来，但他知道事情仍未平息，需得尽早解决，便亲自去跟东厂指挥使尚铭打交道，花了五百两银子，谎称皇帝密旨，将李选侍移送西厂审问。

尚铭知道汪直跟皇帝关系甚好，不敢拒绝，又担心无法向万贵妃交代，便亲自押了百里缎来到西厂。汪直为了显示自己办事认真，对楚瀚道：&ldo;这犯人奸险狡诈，万岁爷吩咐了，定要狠狠拷打逼供。你下手重些，犯人一定会招的。&rdo;

楚瀚跟在汪直身后，直到此时才见到沦为阶下囚的百里缎。汪直说她已被拷打得不成人形，绝非夸大其词。但见百里缎衣衫破烂，头发散乱，满面血污，睁着空洞的双眼望向屋顶，唯有眼神中那抹冷酷坚毅未曾改变。她身上伤痕累累，一双腿虚弱地瘫在地上，楚瀚一望便知她这两条腿受过琶刑，肯定是废了。楚瀚感到自己的心如在淌血，不论百里缎往年曾做过多少恶事，但她曾经如此美貌，曾经拥有如此高妙的轻功，如今这一切都已不再，而她受此苦刑而坚不招供，全是为了我!

百里缎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望向栅栏外的楚瀚。两人目光相触的那一剎那，霎时都明了了彼此的心意：当年他们在靛海中建立起的默契，毕竟仍牢牢地牵系着两人，从未断绝。楚瀚明白百里缎为什么宁可身受苦刑，也不肯做假供陷害自己;他知道如果换成自己，自己也会心甘情愿，为她受刑，因为他们早已将彼此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楚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百里缎已不能承受更多的鞭打，回头唤道：&ldo;拿重枷来!给犯人戴上了。&rdo;两个狱卒应声去了，不久便抬来一个重三百斤的大枷，狱卒将百里缎从地上拉起，熟练地将枷戴在她的头颈上。百里缎双腿已无法站立，只能瘫倒在地，头靠着重枷，闭上眼睛，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楚瀚知道自己在汪直和尚铭面前不能露出半点同情，冷酷地道：&ldo;待到她晕倒了，用冷水浇醒，再继续拷问。&rdo;狱卒齐声答应。

在百里缎被转到西厂后的半个月中，尚铭和汪直日日来狱中监视，楚瀚不得不命手下继续拷打百里缎，即使他已暗中命令他们下手要轻，也已换上了最细软的鞭子，但是打在百里缎身上的每一鞭，都如同打在他自己的身上。百里缎大部分的时间都昏迷不醒，偶尔醒来，睁眼在囚室中见到楚瀚，脸上一片空白，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也没有仇恨。

汪直暗中嘱咐楚瀚快下杀手，早早结束了此事。就在此时，辽东发生激变，成化皇帝想知道边疆战况，便派了汪直去辽东探听。楚瀚一心想救百里缎，当即请求怀恩在皇帝跟前探探口风。但成化皇帝疑心甚重，听万贵妃说李选侍曾经跟人有染，颇为恼怒，不愿闻问，楚瀚只好又透过麦秀去打探周太后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