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邱,拦住她!&rdo;老钱在我身后大叫。
邱伟几步蹿过来,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ldo;撒手!&rdo;我拼命扭动着想挣脱他,已经语无伦次,&ldo;我砍死她!我砍死她!大不了最后我和她一块儿死!&rdo;
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消除掉心中的悔恨和悲愤,这一刻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冲动之下杀人。如果害他的人在眼前,如果手里有刀,我会毫不犹豫砍过去。
不计任何后果。
邱伟紧紧抓着我的肩膀不肯放松,一面柔声劝我:&ldo;赵玫,有话慢慢说,你可千万别做傻事!&rdo;
老钱也追上来,硬按着我坐下:&ldo;这是干嘛呢?干嘛呢?一个两个全这样,没一个省心的!那小丫头背后撑腰的是谁你知道吗?你和她拼命?找死呢这不是!&rdo;
我争不过两个男人的力气,绝望地崩溃下来,双手紧紧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ldo;仓库的事……是我告诉彭维维的……&rdo;
邱伟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用一种无法置信的口气问我:&ldo;你说什么?&rdo;
&ldo;是我害了他……&rdo;
&ldo;得,明白了。&rdo;老钱摊开手,&ldo;这事儿是&lso;青田帮&rso;做的准没跑儿了。他们眼红这块肥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去年秋天他们就在七公里市场里生事儿,小孙给过他们警告,生生被剁了一个人还不肯罢休。&rdo;
邱伟瞟我一眼,用力咳嗽一声。
老钱却恍如未闻,依旧喋喋不休:&ldo;上回在卡奇诺,他们找小孙,就是不死心,还想在清关的生意里插一脚,被拒了开始想歪招儿,彭维维又跟的是帮里的老三,这多明显的事实啊!&rdo;
他的话我听得并不真切,耳朵边嗡嗡直响。我只想这时候发生一场大地震,残砖断瓦能把我从头到脚埋进去,不用见人,更不用见他。
这时卧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说:&ldo;赵小姐,他醒了,要见你。&rdo;
孙嘉遇斜靠在床头,额头上贴着纱布,脸几乎和身下的床单一个颜色。见我进来,还是冲我虚弱地笑笑。
我慢慢走过去蹲在床前,满心愧疚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把脸埋进他的手心。
他的手指很凉,手腕上有铐过的痕迹。我不敢想象他在警察局如何度过的四十八小时,心脏感觉到尖锐的疼痛,象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ldo;算了,&rdo;他反复说着,只是两个字,&ldo;玫玫,算了。&rdo;
我咬着嘴唇不出声,生怕忍不住会哭出来。
他的手放在我的头顶,声音飘忽得象梦呓一样:&ldo;等这事完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奥地利。放假咱们去南欧旅游,希腊意大利西班牙,都是好地方,这些年总是计划,可是一直没有成行。我喜欢海边的城市,才选择奥德萨,可是这儿真冷……&rdo;
&ldo;嗯,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离开奥德萨。&rdo;我一点儿不敢刺激他。
他的手从我的脸上滑过,手心又湿又冷。我注意到他看人时目光茫然,没有任何焦点。
我回头找医生,那好心的老头儿明白我的意思,轻声说:&ldo;刚给他注she了镇静剂。如果他觉得冷,就给他加床毯子。&rdo;
我点点头,摸着他的脸问:&ldo;头疼不疼?&rdo;
他没有回答我,自顾自说下去:&ldo;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我和院儿里其他孩子去果园偷樱桃,后面有狗在追,大孩子都跑了,只留下我拼命逃,栽进土沟里摔得头破血流,是我爸背着我满头大汗跑到医院。&rdo;他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越攒越多,&ldo;从他走了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一直以为他恨我,七年了,他终于肯来见我……&rdo;
我不忍卒看,伸手盖在他的眼睛上,那些温热的液体便沾湿了我的手心。
不不不,这不是我认识的孙嘉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