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转过头,入目的是一片模模糊糊雪青色的衣衫,容澈面色憔悴,声虚体弱,眼里有笑,却也空洞,“没什么,我记点东西。”
她挥手叫喜四退下,从容澈手里抽走本子,随便翻了两页,见上面写的都是老熟人的名字,和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这写的字完全没有一点瞎的意思。
此刻还未至傍晚,天边滚着一层乌云,压得天色越发昏暗,屋里明着一只烛台,叫透窗而入的风吹的明灭。她这一路走来,猜着夜里怕是要下雨。
他身体不适,也老实了许多。
视线里那团花花的颜色,叫他心中安宁。
“我爹曾经说过,天上不会白掉馅饼,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什么代价。如果这代价是眼睛的话,倒也说的通,今儿一天看见的天机,估摸着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罚罚我了。”
容澈说的淡定,似乎一点都不伤心。
可哪有人真的会不伤心,瞎得可是眼睛。
“怪我,就不该同意你去。”她提着裙子坐在床沿,拿着本子,听他笑着回了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指不定哪天我又好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他抬手摸到本子,拿了过来,又说:“其实后来我又想了想,我以前靠自己没能改变任何人的将来,还学会了缄口不言,是因为我娘说,每个人的宿命都是定好的,你动了这个人的,必会影响到其他人。你可以告诉她,你将来有财,但却不能详细说是哪天是因为什么得的钱财。”
“我给人算命,以前发生过的事情,算不得天机,是因为她知,我也知,说出来无妨,还会叫人更加信任我。我就是凭着自己一路下的江南。”
“我尝试改变将来,然后失败了,所以选择不再去继续尝试。我从家里跑出来,是因为看见和我口头定亲的那位姑娘,在婚后过的不好。倘若是我们婚后不和或者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这个亲干嘛要成,我当初脑子里就想我得跑,不能成亲。”
她问:“你就没有想着成亲之后好好过日子吗,你既然知道你们婚后会有问题,努力经营好了不就是。”
“因为我不喜欢她。”容澈语调轻缓,不紧不慢,“我第一眼看见就没有感觉,或许我和她成亲才是最大的错误。”
那只是一个口头的婚约,没有白纸黑字。
容澈许是因为经历了一场生死,此时闲适又淡定,又似乎参透了许多人生哲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我自己先踏出了一步。遇见你之后,我们又踏出了很多步,我不想低头,你也不想认输。”
“所有我看到的,不过是跃在一个画面上。这幅画并未完成,我们是可以涂改的。”想了一想,他又说:“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自然是懂,在马车她就曾说过,倘若非得嫁过去,她也要改变必死的未来。
不能知道自己要死,就等死吧!
容澈几番尝试开口,还是无法说出自己在太子一事上骗了她。
两人推心置腹的说了话,阿瑾也轻快了不少。
所谓的宿命是老天定好的,可他们已经改了将来之事了,若要继续改命,恐怕也不会继续走老天爷定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