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曾经见过&ldo;尾张大呆瓜&rdo;信长一面。那还是元康作为人质被押在织田家的时候,信长因为好奇,曾经偷偷跑来瞧过他。两人都是人中之杰,交谈不多久,就互相察觉了对方的端倪。
义元对这些自然毫无所知,但元康知道:信长必将殊死抵抗。而首先遭殃的,正是历来被当作炮灰冲锋陷阵的三河军。
今川军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无敌。五月十八日,松平元康率二千五百兵马驻集丸根砦。其时鹫津砦已屯集朝比奈泰能麾下二千兵马,此外还有从侧路赶来助攻的三浦备后三千兵马,义元本人也已进入沓挂城指挥坐镇。
丸根、鹫津皆位于现在名古屋绿区的大高町,距离信长的本居清洲城只有咫尺之遥。如果两地陷落,今川大军势必如怒涛汹涌般淹没平坦的浓尾平原,直杀至清洲,届时清洲城外将无险可守。
沓挂本也是织田的领地。入城后的义元趾高气扬,在他看来,歼灭织田家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前线不断传来胜利的捷报,骄傲的义元脱下厚重的铠甲,换上象征贵族的公卿服,和在骏府时一样,召集近内大臣会聚满堂,一同饮酒作乐。
附近百姓纷纷携带贡品前来拜见,义元亲切接见了他们,并承诺大军过处秋毫无犯,让大家不必担心。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诸将还是为义元上京途中的种种浮夸举动而深感不安。但看到义元兴高采烈的样子,谁也不敢出面谏阻。再者说,当日已无太原崇孚,没有人可以劝得住他了。
另一方面,清洲城内信长家也正在举行会议商讨对策。究竟是守是攻?围绕这个焦点,群臣间展开了激烈争论。
守城派的代表,是织田家两朝老臣,佐渡守备林通胜。平手政秀已于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面谏信长后自尽身亡,未能出席本次会议。
&ldo;以我方三千兵马对敌方四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处于绝对劣势之下的我们,只有利用仅剩的地利优势坐守城池打持久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要能坚守城池,争取更多的时间,就可以向武田、斋藤乞求援军,这未尝不是一条生路。&rdo;林通胜主张守城。
平手政秀死后,通胜是织田家资格最老的重臣。他的一席话,给与会群臣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争论的天平,立时倾向于守城一方。
坚守城池,期待援军,自然是最有效的战法。但信长明白:早已和今川家缔结同盟的武田,断不会发兵援救自家。
如果舅舅斋藤道三还健在的话,说不定还能派兵救援。但道三死后继位的义龙,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别说发兵救援,搞不好这小子乘机从背后捅自己一刀也说不定呢。
三千对四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胜算都微乎其微。既然已无取胜的可能性,现在唯一能做的‐则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对也想独霸天下的信长而言,今川是眼下最大的绊脚石,他一直期待有朝一日与义元一决雌雄。今天,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信长铁青着面孔默不作声,静静旁观诸大臣夸夸其词的纸上谈兵。
在信长看来,无论长老们说什么,统帅终究还是自己。只有自己才拥有最终的决议权,他认为开会纯粹是浪费时间。
平原遭遇的场合
之所以肯耐着性子听下去,是因为他知道,这些家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机会表示自己的忠心;此外,老臣们的意见不一定正确,但对他们,必须要保持起码的尊重。
虽然此战信长方面胜算几乎微乎其微,但这并不表示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性。四万对三千可能性自然是零,然而这也仅限于双方各倾总兵力在平原遭遇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