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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他心里不服，什么鬼上市公司，这么抠门，哪像企业？还不如亏损，日子过得潇洒，进这个门，完全上了许林君的当。早知如此，应该回官场上混，求的人也多，吃呀、喝呀、玩呀，天天可以潇洒，活得多滋润。现在可好，职务从正降到副，酒菜从豪华降到一般，也许哪天大排档也吃不上，寒碜不寒碜呀！

杨启明在经理会上讲，企业干部，有经营型，会谋划，逮住商机狠赚一笔；有经营管理型，会策划，懂管理，是难得的经营人才；有管理型，增收节流，提高企业质素；还有公关型，肠胃好，关系广，会吃喝，搞接待。会上一群人看自己，像在动物园瞧大熊猫，难道本人堂堂总经理，会跌到这份儿上，成了一生无大志，懂吃喝不入围的下三烂？实际上，杨启明他懂个屁！经商本领是小，运气才是大。想当年倒卖钢材，正赶上价格猛涨，不也赚个翻番？

《改制》二十（2）

当然，关系更重要，做生意就是做关系，有本事没关系，上街练摊去吧！杨启明这小子，骂人不带脏字的，损人不带打草稿的，指桑骂着槐，自己怎么混下去呀？得赶紧想招，三十六计走为上，哪怕去亏损企业，只要当&ldo;一哥&rdo;，钱有得花，吃喝嫖赌全报销，那多痛快！了不起举债，卖家当。人到如今，最好混个一官半职，年纪大了，找个老有所养的地方，要不，将来医疗费都没地儿出。这事自己快运作两年了，昨天，省里费秘书打来电话，只要再使把劲儿，希望挺大。他给费秘书去电话，约他今晚好好谈谈，下一步该怎样运作。

他打完电话，心里轻松多了，想想自己也够本，花的钱，比资本家少不到哪儿去。好吃的鱼翅、燕窝不算，连猫头鹰、穿山甲也吃过；好玩的桂林、黄山、九寨沟不算，连美国、欧洲都转过来了；儿子的房也弄到手，是套三室两厅商品房，质量不差。口袋钱虽少，不会落个剥削的骂名，一辈子算没白过。人得想开点儿，挣的钱再多，就算有个亿，有啥用？两腿一蹬，两眼一闭，拜拜了。富不过三代，再有钱也不够败家子造的，万一哪天政策变了，不一样充了公？当国企老板，能赚不花是傻瓜，能赚会花是英雄，亏损敢花更是好汉，花钱跟消灭敌人一样，花一个够本，花俩儿赚一个，花上十个八个，一生过得潇洒自在。算算咱这辈子，连本带利早赚回来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齐豫生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对杨启明说：&ldo;现在市里调我去国资委，我来办手续。&rdo;杨启明不冷不热地说：&ldo;恭喜你呀，齐总，又高升啦。&rdo;

&ldo;有啥可恭喜的，不就是个局级嘛，平调。&rdo;

&ldo;以后我们企业在你手下，你要多关照哇！&rdo;

&ldo;没问题，说实话，当官有啥好，不如你企业家实惠呢。&rdo;

&ldo;企业家有鬼用，一点儿好感觉没有，三孙子地干活，不行咱俩换换？&rdo;

&ldo;这是组织安排，我也没办法，对了，上次我的报销单呢？&rdo;

&ldo;早签了，忘告你一声，你去财务拿钱就是了。&rdo;

&ldo;还是贵人多忘事，好话到嘴边也不言一声，害得我饭钱都紧张。&rdo;

&ldo;真没想到你堂堂的齐总，会有经济危机，还有单子吗？拿来就是了，你才是贵人呢，将来我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了。&rdo;

&ldo;好吧，又难为上市公司了。&rdo;齐豫生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叠发票，都已粘贴好，递给杨启明。杨启明接过发票，看来钱不会多，忙叫来女会计：&ldo;快点儿算，齐副主任等着呢。&rdo;

齐豫生见杨启明上心去办，心里踏实了，扎起副主任架子，语重心长地说：&ldo;小杨啊，你还没活明白，给阿爷打工，替谁去省啊？节省除给你加任务，没啥好处，得会做人。&lso;文革&rso;中老干部挨整，谁小气没眼色谁倒霉，待老干部一解放，个个灰不溜秋靠边站了。&rdo;

杨启明听了不舒服，也怪自己没眼力，菩萨在眼前不拜，菩萨走了，再拜也嫌晚，他说：&ldo;齐主任，以往有什么照顾不周的，你多包涵呀！&rdo;

这时，女会计把报销单拿过来，正想说什么，杨启明看都没看，大笔一挥签了字。齐豫生见他这么爽快，笑着说：&ldo;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叫我老齐就行，以后多联络，咱哥们儿再喝两盅，比啥都强。&rdo;杨启明送他到门口，握握手，他跟会计拿钱去了。一会儿，他把厚厚一大叠钞票装进包，心想，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次拉关系的钱不都回来了？幸亏跟上面关系处得不错，头上弄来顶乌纱帽，不然，还不知让人怎样踩和呢！俗话说，有权才有势，有官才有威，这话一点儿不假。

齐豫生刚离开，女会计跑进杨启明办公室，不服气地说：&ldo;杨总，你也不认真审一下，他不少发票有问题，我都挑出来，做了记号，他一下报走十八万多，接待费早超支了，你说该怎么办？&rdo;

杨启明手拿十几封群众揭发齐豫生的告状信，摔在桌上，冷冷地说：&ldo;知道了，你该怎样处理就处理吧。&rdo;

《改制》二十一

齐豫生走马上任后没几天，他的问题接二连三暴露出来。

礼拜天上午，杨启明在办公室加班整理材料，建行潘家寓行长挎着包来了，气喘吁吁地说：&ldo;杨总，齐总借银行两千五百万款到期了，你们怎么考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