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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他一愣说：&ldo;嗯？从没听齐总说过，账面上也没有呀！&rdo;

潘家寓拿出一堆借款凭证，摊在桌上，白纸黑字上签了齐豫生的大名，盖着服装厂的公章，杨启明抓起电话找到齐豫生，问道：&ldo;齐主任，你们厂借过建行两千五百万吗？&rdo;齐豫生说：&ldo;正在开会。&rdo;把电话挂了。杨启明冲潘家寓说：&ldo;我们公司的人到你们行里问过，都说没贷过款，怎么一下冒出来？&rdo;

潘家寓解释道：&ldo;当时不敢说，保证贷款回收，是我的责任。要在齐总手上，肯定成不良资产，债谁来还，责任谁负呀？&rdo;

&ldo;原来你贷给我三千万，是让我早接服装厂，你们在合伙骗我，是不是？&rdo;

&ldo;话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怎么叫骗呢。毛主席说，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该灵活还得灵活一下嘛，好比人掉进山沟，也得想办法绕出来，总不能坐着等死吧。&rdo;

&ldo;你灵活一下不要紧，把我们上市公司绕进去了。&rdo;

&ldo;后面大把股民撑着，你怕什么？&rdo;

&ldo;股民的钱不是钱啦？中央多次强调，要保护中小投资者利益，这是稳定大局。&rdo;

&ldo;强调归强调，谁要替我填上两千五百万窟窿，我喊得比他还响呢。&rdo;

&ldo;说你们嫌贫爱富，一点儿不假，谁有钱往谁身上贴，现在可好，两千五百万贴身上了。&rdo;

&ldo;没错，看你胖胖的菩萨样儿，不往你身上贴，往谁身上贴呀？&rdo;

&ldo;你呀，就凭一张嘴，死人都给你说活了，论算计谁也算不过你们行里人。&rdo;

&ldo;银行看着有钱，大楼盖得漂亮，不都是老百姓的？我只是个账房先生，替人守摊，哗哗银钱眼前过，实际兜里没几个，撑死眼，饿死肚，饱饱眼福而已。相比之下，你们还灵活些。&rdo;

&ldo;再灵活下去，企业倒闭了，老百姓去哪儿要钱去？股民们不扒我的皮才怪。&rdo;

&ldo;你吉人自有天相，什么坎能难住你呀，轻轻一迈过去了，不就两千五吗？&rdo;

&ldo;瞧，又来了，说得轻巧，吹根灯草，两千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rdo;

&ldo;对别人是，对你不是，也就是个零头。&rdo;

&ldo;去抢啊？你以为两千五百万那么好挣的。&rdo;杨启明指着潘家寓的鼻子说。两人一起笑了，刚才的冲突已化解。潘家寓忙收回摊在桌上的凭证，这证据比命还金贵。

杨启明又拨齐豫生的手机，那边传来&ldo;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do;的声音，肥肥的鸡大腿已往鸡肋方向走了不少，只有把土地开发往后压压，等房价涨涨，利润空间还是有的。不行把服装厂转让出去，可一堆职工怎么办？上访告状已惊动市里，许副市长叫他一定要做好工作，稳定是大局，千万不能乱。服装厂要上岗的人，让办公室忙得团团转，他担心会不会又冒出什么债务？真见鬼，他嗓子像有根鱼刺卡住，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喉咙灼热，&ldo;呕，呕&rdo;干呕两声。

潘家寓见他脸色苍白，忙劝道：&ldo;杨总，你别着急，身体要紧，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债你认就行，什么时候还，看情况定，好吗？&rdo;

杨启明喘口气，说：&ldo;利息先免了吧，算给下岗职工做点儿贡献。&rdo;

潘家寓同情地说：&ldo;好吧，回去我汇报一下，要上面批，希望是有的。&rdo;

杨启明把潘家寓刚送到门口，又给齐豫生打电话，齐豫生说在外度周末，礼拜天晚上才回来。杨启明软软地坐在椅子上，苏清辉送来兼并服装厂的上报材料，他也无心再看。

他给欧阳倩文打电话，关机。算了，过礼拜就不打搅她了。这些天，他心里烦，想跟她聊聊，这次兼并服装厂，一下冒出这么多债务，不知法律上有什么途径解决？

《改制》二十二（1）

礼拜一上午，齐豫生的欠债问题一下爆发了。

服装厂所欠的水电费，装修费，工程款，民工工资，各路人马纷纷找上门来。杨启明到市里开会，要债的人把陈凯志办公室围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乱成一锅粥。陈凯志带搭不理的，只说老板不在家，你们闹也白闹。他心想，你们闹吧！这下够杨启明喝一壶的。

陈凯志被要债人围在中间，非让公司写清还款日期，不行就不走。快中午，饭也吃不到嘴里。这时，杨启明走进来，对他们说：&ldo;欠债还钱，理所当然，总要核实一下吧？你们把材料先放在这儿，待我们审核完再说。&rdo;

一群人见杨启明讲得有理，吵闹声小了，可谁也不愿离去。杨启明又说：&ldo;还钱也有个先后，态度好的先还，态度不好嘛……你们自己看着办，想要钱，把材料放到办公室，尽快给你们解决。&rdo;他一席话，逼债的人开始出去复印。临走时，要债的人跟杨启明说：&ldo;大老板，你行行好，我们公司等着这笔钱发工资呢，要不然，非倒闭不可。&rdo;

他说：&ldo;知道，知道，办好了，一定先通知你。&rdo;

陈凯志觉得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一下给摆平了，自己巴不得他们闹下去，乱中才有机会。为掩饰自己，陈凯志口气满满地说：&ldo;现在搞企业不怕欠债，怕欠债就甭办企业，虱多不咬，债多不愁，怕它做什么！不行，把酒店送给他，看他吃没吃豹子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