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你就不懂了。”张钊骑得慢,蹬一轮死飞的路程,现在要蹬好几下,还嫌自行车太快了,“你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吗?咱们家里都不缺钱,理解不了那种滋味。有的家庭,不一定闹得起事儿,是,何安爸妈真要摆持起来肯定没错,但你看见没有,那女的家里认识派出所,闹大了工作没了怎么办?再想找个国家单位的岗位基本上没戏。你啊,这就叫不识人间疾苦……”
“你胡说,我怎么就不识了。”苏晓原识得,他能从走不了到站起来,再到站稳,吃过的苦多得多,“……也不知道何安家里怎么样。”
张钊拐了个弯儿,前头就是学校。“看呗,他爸爸身体不太好,估计这几天得请假。晚上我和昌子找他去。你就别去了,要真打起来……我还得顾你。”
入校不能骑车带人,张钊慢慢停稳,车身忽地一轻,心里也忽地一轻,空落落的。“给你包,你先回班吧,我找张叔儿还车去。”
“谢谢你啊。”苏晓原没走,也可能是叫张钊那句我还得顾你给触动了一下,尝到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用不用我等等你?”
“不用,你先上去吧,我还了车就回班抄数学。”张钊站在大门口,浑身上下哪儿都不疼了,精神抖擞。
苏晓原留恋地看了一眼后座,车一还,往后就没有吹风的享受了。自己是个小伙子,总不能上杆子找人带吧。
“那我去小卖部,你要红牛吗?”书包有多沉,苏晓原心里有数,不愿意欠这个人情。
“随便,不过我也不渴。”张钊又窃喜了,搂腰、问后座、买红牛,这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他得问问昌子去,“等等!”
“又怎么了?”苏晓原也不想走,想等等他,转身很快地问,“要不我等等你吧。”
“不用……”张钊怕张叔儿损自己的全过程叫仙鹤瞧见,执意让他先走,“咱俩是不是没加微信啊,我替何安问问,往后叫你帮他补习……他嘴笨,肯定不好意思问你。”
“哦,也对。”苏晓原刚高兴起来,又失落了。俩人拿手机扫过二维码,一个上楼,一个去传达室还车。
张钊前一秒还双重小窃喜呢,下一秒,张大爷瞧着好好的二八大跨多了个女士坐垫,胡子都气歪了:“你个臭小子!摘了!”
“诶诶,我摘,我摘。”张钊飞快地解了起来。
完后没直接上楼,而是等昌子练完一起。陶文昌把空瓶子往地上一摔:“这么大事儿你丫不叫我!何安人呢!”
张钊叫矿泉水溅了一脸:“你消停了,大晚上叫你去有屁用啊,又不是和对面干架。何安还没到呢,我刚才问他来不来,他说不准,想照顾几天家里。”
“这么大事儿你们丫的不叫我!”陶文昌沉不住气,“钊哥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何安,你出事儿我都不着急。他傻,白长那么大块儿头,明摆挨欺负!不行,今儿晚上我去一趟,要是那女的还来,去你妈的……”
“打住打住,昌哥别这么火大,你看我,多淡定啊。”张钊气到半夜才淡定,多亏昌子昨晚没去,不然他俩炮竹一起炸,真没准儿把警察打了。
再想一下,昨天自己也想动手来着,之所以按下不发,好像是因为屋里有……苏晓原。
“别急了,这几天咱们再看看。”张钊帮他拎运动包,好奇地问:“昨天见女朋友了啊?”
陶文昌立马变文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真是情窦初开:“见了……她给我做饭,土豆丝炒肉片儿,比我妈做得好吃。”
“干,这他妈就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丫醒醒。”张钊恨他不成钢,又恨自己不成钢,“诶,我问你啊……你现在是个,什么什么感觉啊,就是你俩好了之后。”
陶文昌扒了上衣擦着汗,想半天才说:“想见她。和她待着就行,她不说话都行。”
“除了这个呢?”奇怪,张钊没晨练,可也跟着冒汗,双手都热,“有没有什么……小窃喜之类的?”
“不懂你丫说什么。”陶文昌洗了把脸,“可我总想着送她个礼物,不知道买什么。”
“礼物?”张钊竖起耳朵,“生日礼物?”
“就是新年礼物啊,这不快过年了嘛。”陶文昌一本正经,叫张钊一巴掌给呼了。
“干,你丫谈恋爱谈疯了吧,今天9月2号,离过年还仨月呢就琢磨新年礼物,你丫完蛋了。”张钊鄙视他的恋爱脑。俩人嘻嘻哈哈走到班门口,发现9班,这个拐角最不招人待见的教室门前,居然有好多人。
“干嘛呢这是?”张钊看他们就烦,大部分都认识,1班2班3班都有,“让让,让让,没事儿来我们班干嘛。”
陶文昌也奇怪,9班除了学习不太好的体特,就是根本不学习的那十几位。“干嘛啊,都跑我们班聚着来,挑男朋友啊。”
“就是,平时也不见你们多待见,无事不登三宝殿。”张钊挤不进去就推了一把,不小心碰着了1班的女班长,“呦,这不是小汤嘛,不在班里带早自习,上我们班门口站岗来了?”
汤澍,高高的单马尾,个子不矮,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微微打了腮红:“谁上你们班站岗,我问你,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苏晓原的?”
“你问他干嘛?”张钊的耳朵又竖起来了,“你赶紧走啊,这不是你们1班,一会儿磕着碰着别找老王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