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欺负他,在兰池国宴上,狠狠的羞辱他,有多狠,要多狠。”
苻坚信心满满,哪知就在兰池之侧,两个瘦弱的身影躲在假山之后,正是苻坚口中“狠狠羞辱”的对象——慕容冲姊弟!
慕容冲眯起眼睛,白皙的食指搭在唇上轻轻一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清河公主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压低声音,害怕的道:“冲儿,秦主这是何意?他……他不是要收你我为义子义女么?为何又令慕容评,欺辱与你?”
慕容冲冷笑一声,姣好白皙的面容露出与少年之气不符的老成,甚至是阴鸷,森然的道:“秦人诡计多端,无非是看你我乃亡国之徒,仿若笼中鸟雀,欢心之时便戏弄顽弄一二,厌腻之时便弃如褴褛……果然,秦人不可信,尤其是这个苻坚。”
清河公主没了主见:“那可如何是好?”
慕容冲安抚道:“姊姊,不必惊慌,你权且不知今日之事,先由着他苻坚,届时见机行事。”
“好,”清河公主道:“冲儿,姊姊全听你的。”
“请姊姊安心,”慕容冲坚定的道:“冲儿定会护姊姊周全。”
兰池国宴热闹非凡,今日是燕廷归入之后,第一个国宴,燕饮之上不仅是有秦廷的臣子,还有许多从燕廷堪堪归降的臣子,例如慕容评。
慕容评乃是前燕太宰,他在前燕之时,不可一世的气焰达到了极点,如今归顺秦廷,乃是降臣之中,最为吃香的一个,被封议郎,还可自由出入禁宫,御前行走,可谓是前途无量。
无论是燕廷之人,还是秦廷之人,都上赶着来巴结慕容评,燕廷之人想让慕容评为自己多多引荐,好避免杀身之祸,而秦廷之人知道慕容评在燕国之时手眼通天,也想多多了解燕国之事。
慕容评被羣臣团团簇拥,享受着众星捧月之感,打眼一看,哪里像个亡国之臣,仿佛他才是覆灭燕国的功臣之一。
清河公主眼看着慕容评侃侃而谈,高谈阔论,忍不住悲伤的道:“冲儿,慕容评促我燕廷灭亡,他怎生一点子亦不悲伤,那燕廷,也是他一手拉扯的燕廷呐。”
慕容冲冷笑:“他悲伤甚么?在燕廷,他一手遮天,在秦廷,秦主许他好处,他照样众星捧月,万人讨好,他有甚么可伤心的?姊姊你可别忘了,当年秦人与我们开战,他慕容评做了甚么?利用士兵拦截山头,卖树卖水,哪里是去打仗的?分明是去敛财的。”
燕国还未覆灭之时,秦廷太宰王猛带领大军进攻,燕国同样派出太宰慕容评应战,结果慕容评却趁机占领山头,阻断了水流,对周边售卖山上的树木和水源,仿佛是个土大王,狠狠捞了一笔财币,慕容冲的父亲,也就是燕国的国君狠狠斥责慕容评,大骂他如果燕廷亡了,看你还怎么敛财,慕容评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慕容冲幽幽的道:“慕容评是个狠心之人,他怎会悲伤?”
慕容评似乎感受到了幽幽的视线,旁人都是谄媚阿谀,唯独这一道目光,凉丝丝,带着一股冰凌般的狠戾,他放眼迎上,正巧和慕容冲对上眼神。
“哼!”慕容评冷笑一声,手执耳杯酒盏,施施然走过去,浮夸的一笑:“哎呦,瞧瞧,这不是慕容公子嘛?”
慕容评今日是“奉旨羞辱”,虽慕容评也揣度不明白苻坚到底是个甚么心思,但那日里在路寝宫大殿门前受到的屈辱,今儿个必然全部讨要回来!
慕容评笑道:“慕容公子夜宿了路寝宫太室一晚,啧啧,这叫一个不同寻常,不同凡响,这肌肤都变得油光水滑的呐,别是与掖庭宫习学而来的罢?”
掖庭,乃是君主的后宫之意。
慕容冲双手握拳,深吸两口气,压制下自己的怒火,忍耐,我必要忍耐,小不忍乱大谋,我绝不能中计。
慕容评见他隐忍模样,愈发欢心,晃动着酒盏:“好冲儿,你看看,这兰池国宴格调如此之高,你板着脸,却不饮酒,生怕旁人不知晓你是异类?来来,我敬你一盏!”
说罢,他哪里是敬酒,直接将酒盏一泼,把酒水都泼在慕容冲的脸上,甚至将羽觞耳杯一丢,丢在慕容冲身上,“啊呀”了一声,极其做作的道:“冲儿,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杯盏,你不会怪罪于我罢?”
苻坚:“……”
苻坚暗搓搓的看了半天,寻找着“英雄救狼崽”的机会,没成想慕容评欺人太甚,竟把一杯酒水都泼在慕容冲脸上。
豁朗!苻坚站起身来,刚要走上去维护。
却在此时……
“慕容议郎!”一个身材高大,一身武将官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上前去,阻拦在慕容评与慕容冲之间,将慕容冲护在身后,蹙眉冷声道:“兰亭国宴如此庄重,慕容议郎这般做法,会-->>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