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馥记得她离开时那阵子,老太太一直病着,管不了家里的事,是余昭繁连同着这个小叔帮忙跑前跑后落实的,一切手续办妥后,她连夜逃难似的走了。
在这个家,一刻都没有多留。
当时在入关前,他也给了她一颗糖,后来在国外她一直都记得那颗融化在口袋里的糖果的味道。
带着一丝涩味,像浓浓的化不开的黑苦茶。
她还记得他临别前的那句话‐‐小香复,人生就是这样先苦后甜,不管去了哪里都要好好的,等日子变得甜起来。
……
&ldo;好多年不见,先上去整理一下,待会下来跟我讲讲你这些年的经历,听说现在混得不错?厉害了,小香复。&rdo;
余老幺点了支烟,又拍余昭繁的肩膀,&ldo;你是医生,去给她处理一下,女孩子的脸多重要,别留下疤了。&rdo;
两个男人眼神无声地交流了一番,余昭繁率先陪着余馥上楼。
客厅里两个&ldo;长辈&rdo;一点声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但见余老幺来来回回掐着烟头,吸了半根烟之后,才缓缓开口道:&ldo;大哥,大嫂,小香复离开十年了,我三哥三嫂也走十年了,过去的事我希望到此为止,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诋毁他们的话。&rdo;
他往沙发里一坐,烟雾缭绕中,整张面孔若隐若现。
&ldo;当时她年纪小,想要逃是人之常情,我也认为离开是对她最好的方式,成长嘛,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要我说这个代价原本也没有必要,我看余漪就成长得很好,挑人的眼光也相当不错。&rdo;
说到这里,他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
&ldo;现下既然她回来了,就没有再走的道理。如果这个家你们还想待下去,就安安生生地先过了这个年,公司的事留到后面再说。要不想过了也行,回头我就和二哥商量商量,看这个家到底怎么分。&rdo;
&ldo;没没没,我们没这个意思。&rdo;
大伯旋即拍了大伯母一下,哭得噎住的大伯母满脸怨气,指着伤痕小声嘀咕,&ldo;那她打我的事就这么算了?&rdo;
话音甫落,余老幺弹弹烟灰,站了起身。
往大伯母面前一杵,他眉角懒懒散散地耷拉着:&ldo;大嫂,她打了您几下?来,冲我身上招呼。&rdo;
&ldo;不不,老幺,这事和你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就……就随便闹了两下,没什么,我怎么好跟小辈计较,你说是不?忙了一整天了,你先歇着,我、我去随便看看。&rdo;
说完大伯母一溜烟的跑了。
老大最不敢跟家里这个小的单独相处,差了几十岁不说,偏还要以兄弟相称,关键是谁都不敢惹这祖宗,实在近些年被惩治得凶了,多多少少也听过他在部里手段,忌惮有之,仰仗有之,更多都是敬而远之。
随便搭了两句,老大也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