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言被推得踉踉跄跄,脚下一软被绊倒,起身一看,却是一具尸体,连忙两手撑地起身,一时间手上身上都沾了鲜血。
他想再冲进去,又担心帮不了赵长禄反而成了负担,便忍住胸口的翻涌,转身朝城北的方向跑去。
路上的行人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的少年当街跑过,都是纷纷闪躲。顾七言一路顺畅,很快便跑到了北城门。他刚停下来稍作喘息,便听见身后风声而过,回头一看,那黑衣的程永福已然追到,只是又将面部蒙上,一双嗜血的双眼直盯着他。
顾七言惊得一跤跌倒,他看着程永福身后的街道,所有的路人都已经纷纷躲避不见。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知道赵长禄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只觉得心痛难忍。当年亲生父母去世的疼痛又再次重演,引发心疾,拼命喘息着只是趴在地上透不过来气。
程永福走上两步,看着地上地少年,轻轻&ldo;咦&rdo;了一声,道:&ldo;原来是个病得要死的少年,干脆我就此免了你的痛苦吧。&rdo;说罢,提剑上前。
顾七言也不闪躲,只是闭目等死。蓦地听见一连声清脆的铃音,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极为清晰。
他慢慢睁开眼睛望过去,见程永福也转头去看。
只看见一匹遍体雪白的马匹慢慢地走过来。因为目光没有焦距,马背上的人影晃动不清。他定了定心神,再望过去。那马背之上笑盈盈的红裙女子,长发散在身后,配以珠链,在傍晚夕阳的余晖里闪闪发亮,而那清脆的铃音,则是由她发上和手腕处的珠链轻轻撞击所发出来的。
眼中所见的这一情景,在以后很多年的岁月里,一直到顾七言临死前的一刻,也从来不曾忘记。
50番外:七载七言(二)
待红裙女子越走越近,顾七言才看到她身后还有一匹马,马上一个十三四岁的黑衣劲装少年,模样十分清秀,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在那女子后面慢慢走着。
顾七言呆呆地看着那白马红裙,身体却还是动弹不得。忽然听见身边的呼吸声加重,呼呼作响。他心下奇怪,便抬头看去。
只见那程永福盯着慢慢走近的女子,眼神里透着惊讶、疑惑,还有点点的恐惧。
那女子走到二人面前停下,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并不说话。少年只是沉默地跟着她身侧。
程永福终于开口道:&ldo;敢问这位姑娘,江湖上鼎鼎大名的&lso;惊鸿照影&rso;碧玉宫北门主司马凌菲是阁下什么人?&rdo;
那女子年岁也不过十五六岁,听得程永福发问,淡笑道:&ldo;原来我居然已经这么出名了吗?&rdo;
程永福大惊失色。
他已经料到这女子对自己这身打扮和那病弱少年身上的鲜血都视而不见,神情自若,定然是江湖人士,没想到便是那&ldo;惊鸿照影&rdo;。
传闻这女子极爱穿红色衣裙,配以珠链和环佩,容貌又是极美,许多江湖人士趋之若鹜,只想看一眼佳人身影,可惜她身为江湖神秘组织碧玉宫的北门主,求之而不得,于是便取&ldo;红&rdo;的谐音,江湖人称&ldo;惊鸿照影。&rdo;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相遇,而且看她的模样,只怕必然会插手今日之事。
果见司马凌菲嫣然一笑,红唇微张,道:&ldo;程尚书,听闻十几年前太子府上杀手云集,其中以长禄永福最为出名,锦荣城一战,威震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可惜少了一人不能成双啊。&rdo;
程永福顿时呆住。其实他成名已久,在江湖上也是个前辈高手,只是后来归入太子府,便抹去了从前的身份,改了名字,一心一意只为太子效力。江湖人士若为朝廷做事,必定会被江湖人所耻笑,是以他隐姓埋名多年,除了赵长禄,从来没人知晓他真正的身份。
等到太子即位,他便摇身一变,做了当朝兵部尚书,执掌重权,于是当年程永福的身份也被慢慢抹去。他忍辱负重多年,也曾被当朝为官的各位耻笑,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当年知情的人都已几乎全部化尘为土,原以为十几年的过往都可以抹消。今日忽然被叫破身份,心中不由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