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楼外,程仲宾熄火。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见她睡得安静,两道睫毛湿湿缠结,如两勾月亮落下,乖乖巧巧。
他目光凝在她脸上,半晌,躬身探进去抱她。
谢书约睡得不深,程仲宾结实的手臂刚横过她腿弯,她便睁开眼睛。
程仲宾撞进她黑亮的一双眸子里,心脏猛跳了一下,若无其事收回手,不待她发问,告诉她:“给你大哥打过电话了,他让你今晚好好在我这里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回去。”
谢书约第一反应是拒绝:“我要给大伯守灵。”
程仲宾不容置疑的语气:“今晚你大哥和二哥守,书俊也去睡了,明晚换你和他。”
谢书约犹豫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说:“我还是回去睡吧。”
“你想和别的人挤一张床?”程仲宾反问。
亲朋好友赶来参加葬礼,自然优先安排他们歇息。
“我……”谢书约吞吞吐吐,为他考虑,“我现在戴着白,不能进你家里的。”
程仲宾闻言,他笑了:“阿约什么时候这么迷信?”
谢书约告诉她:“这是我妈妈说的,不吉利。”
“我没有这种讲究。”程仲宾对她道,“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也不用担心犯你叔叔阿姨的忌讳。”
谢书约还在纠结。
程仲宾催促:“抓紧时间,明天没有懒觉睡,天一亮就要回去。”
谢书约下车,跟着他上楼。
这处房子购置后,程仲宾仅仅简单装修,装了家电大件,偶尔来住比较方便。
客房空着,程仲宾为谢书约换了新洗过的床上三件套,谢书约陷进柔软的蚕丝被里,很快睡着。
那夜大伯托梦给她,梦里大伯没有生病,他健健康康的,温和告诉她这辈子没白来,活到六十岁,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所以他让阿约不要太为他难过,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好好复习功课,他会在天上保佑她取得好成绩。
大伯说完这一番话就消失,谢书约流着泪醒过来,泪水顺着两鬓落下,浸入发间,湿了一片。
想到梦里大伯不要她伤心,谢书约擦掉眼泪水。黑暗里,她在心里发誓,高考一定不辜负大伯遗愿。
大概是哭多了,身体里的水分流出来,这时她觉得口干,于是摸到床头电灯开关按下去,出去找水喝。
客厅里一片漆黑,陌生的环境,谢书约扶着墙壁摸索半天,才开灯。明亮光线骤然闯入视线,谢书约双眸刺痛,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儿。
厨房里冰箱崭新,冷藏室里只有矿泉水和啤酒。她刚拧开瓶盖,程仲宾来了,谢书约惊诧望着他:“仲宾哥,你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