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溪微微一笑,明目张胆将茶杯放到桌上,端的就是有恃无恐。见他提出这样的建议,又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左右渚风早有打算,她就是改道跟着靖王爷也没什么,正好看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若说未曾赏过,王爷难道还能带我去赏一赏不成?”
靖王爷抚扇而笑,“本王从不违背美人心意,若是你愿,我带你去赏一赏又何妨?”这话说的,简直就是个色中恶鬼。
简云溪盈盈一笑应了,心下却呕得不行,若不是你这王爷想害她,她又何至于这个地步?
靖王爷说话算话,当即便招了小厮叫来漂亮的花车请她坐下。既然能坐她也不会自找不快跑来站着,当即抬脚一跨便上了轿子。
靖王爷跟着她挤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简云溪漂亮的眼一瞪,配着红衣狐面,当真美艳得紧。靖王爷细细看她一眼,无奈失笑,“虽然我很厉害,但人这样多的时候弄到一辆花车已是难得,总不能给周围的百姓带来困扰吧?”
简云溪并不能一直不讲理,想到被侍卫拦到路两边的百姓,她生生咽下一口气,忍了!
王爷府的人果然很有效率,在简云溪等人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清出了整个码头视线最好的站口。
这么大的手笔,饶是简云溪都有些动容: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就是权势啊!当做一切都有特权的时候,谁能保证会一直不动心?
靖王爷先下了车,伸出手心,做出接简云溪下车的姿态。这架势,把风流倜傥这个词诠释个十成十!
他站在车下,众目睽睽向她伸手,这不是在向天下昭示他有娶妻之意?甭管正妃侧妃,要她真伸出这手,怕她家就和靖王府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简云溪暗暗白他一眼,丝毫不看摆到面前的骨节分明的手,轻松跳下了车,并迅速和他拉开距离。
靖王爷的手扑了个空,他也不恼,随手取下放到腰间的折扇,仍是笑得风流。
他几步过来,伸手给简云溪引路,这次倒规矩得很,没做什么惹人联想的动作。简云溪也得以很顺利的来到视线最好的站口——可以看到湖中全景,还有城中特意点燃的烟花。
简云溪很满意这个站口的位置,虽然是靠着剥削靖王爷得来的。
她今晚费尽心思躲过保护她的暗卫,不过是想看看饮问的最终结果。必要的时候……
正想着,靖王爷缓步站到她的身边,一起看亮丽的湖光水色。隐隐的,简云溪好像听到有人说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之类的话。
她在心下冷笑,天作之合?要是知道这人还在处心积虑的杀自己后就不会这样说了。
湖上水光潋滟,各色花舟争相斗艳,琴音萧语袅袅不绝,当得上一句盛景了。
但简云溪无心于此,她知道渚风弄了一艘花舟,也知道定好了今晚行动。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会有什么超出她的控制,这让她很不高兴。
“嗯?那是什么?”一直在旁边把自己当木头桩子的王爷说话了,指着一个地方,“那里,好像……乱了。”
简云溪忙顺着方向去看,果然在漆黑的一角见到一艘花舟。舟上不仅有环花绕柳的烛火,被漂亮的琉璃灯罩着,随花舟在檐下微摇,还有数十个打斗的人影,不断有人被挑下水面,因大多穿着黑衣,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扭头去看旁边的王爷,王爷笑盈盈的,摇着折扇,一点也不急。简云溪盯他半晌,终于一字一顿开口,“……你是故意的。”
这是陈述句。
她早该知道的,一直存心害她的王爷有怎么会这么好心?
若说她开始确实存着救下饮问的心思,那现在呢?让她亲眼目睹饮问将一个个人挑下湖面,纵然这是为他设的局,这让她该如何救,昧着良心说他无辜吗?
饮问无辜,设局的渚风无辜,听命的杀手下属无辜,那天下谁人不无辜?
简云溪抿紧唇,沉默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靖王爷笑,“步小姐这是何意?小王好心带你来看这花灯游,可不是让你这样污蔑的。”
“靖王爷,”简云溪从未这般认真喊王爷一次,这次是真的例外了。她慢慢拿下掩面的狐狸面具,在彩色的湖灯映射下,简云溪的眼睛好像在发光,沉静又摄人,“你知道我很看重饮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帮他,但有个疑问一直弄不明白。”
“你说,饮问为什么这么恨顾家呢?”
靖王爷一愣,突然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缩起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他站起身,走近一步,道:“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这样毫不掩饰的贬低之意让简云溪有些恼怒,正要发作,靖王爷又皱起他那好看的眉眼,“这个算盘你打得太精了,没什么付出就得到一个秘密,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简云溪皱眉,“你想要什么?”
靖王爷站到她面前,挡住了大半的光,显得他神圣又孤寂,“若我说,我什么都想要呢?”
“……”简云溪后退一步,“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无非想要那个位置,但当今圣上并非无德无才之辈,加上他才是正统。这靖王爷又是哪来的底气、哪来的野心去拉圣上下马?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他虽想要那个位置,但他兄长的存在,注定让他得不到所有人的支持,他早该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