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徐静淞去满福院跟贺老太太住,小杨氏带着贵妾姨娘,嫡子庶子去跟她的婆婆杨氏住,朝云院跟朗霞院除了大嬷嬷跟大丫头,其他人都撤走,然後落了大锁,以後不得进出。
女眷既然不能出门,马车也没必要,都卖了,车夫自然另外找东家。琴娘,棋娘那些都让她们走,蔚房,洗衣房都各撤一半,至於绣房,整个锁起来,绣娘自找出路,以後穿着旧衣服就好,没必要每个月裁新。
贺家男人都不在了,贺老太太原本说要把南方的棉田桑田,城郊的染坊,布庄都卖出,本来嘛,这外帐跟家帐不同,外帐很多字她也看不懂,那些染色原料,货物进出地方,那些字太复杂了,女诫上都没有,贺老太太根本不会,除了卖也想不出来能干麽,徐静淞说不可,以後她来看帐,贺家是男人不在,但不能倒。
贺老太太见识过她在危难时候选择撕碎休书,而不是回家安逸的模样,自然信她。贺家的大掌柜忠心,这回并没有跑,他有几个儿子,以後就让他们父子帮忙跑外面,她来看帐本,她可是台大高材生,各类证书好几张,古代帐目才难不倒他。
但还是感谢老天,大掌柜没走,真的,如果没人帮忙跑外面,她再会企业管理也没用。这段时间,李氏身边的卓嬷嬷来了一趟,见到自家四小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五太太跟二爷原本要自己来的,可是老太太……五太太现在被禁足,二爷身边多了两个武师看着,硬是不让他们过来,四小姐可千万别错怪五太太跟二爷。」
「我怎麽会怪我娘跟弟弟,我现在这样……他们不过来也好。」
贺家出事後,她一方面担心贺家,另一方面就是担心徐家的母亲了。
她是女儿,但母亲依然爱她疼她,没有丝毫偏心,出嫁前殷殷交代,出嫁後又是每个月两三封信。
知道她有孕,比谁都高兴,百年大参这种难弄到手的珍贵之物都给她送来了,各种叮咛,就是要她平安生出孩子。
母亲爱她,她比谁都知道。
这次贺家遭难,母亲恐怕会担心女儿担心得无法睡觉,徐静淞觉得自己很不孝,都已经十六岁了,也嫁为人妇,不能让母亲开心,还让母亲操烦。
别见面也好,母亲看到她,恐怕更要心痛。
「老太太这回是铁了心,说姑爷家欺君,要划清界限,五太太跪在老太太那边求了好久,老太太也不准她出门来瞧四小姐,虽然奴婢不该说主人家坏话,可老太太也心太狠了。」卓嬷嬷抹泪,「连三小姐回家都被老太太赶了出来,说她已经出门,跟徐家没关系,金姨娘哭得半死,但大老爷这次也没听金姨娘的。」
徐静淞错愕,徐谨月居然被祖母赶出来,这,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真的是命,不管她使计想进入贺家,或者不顾一切想回徐家,好像都没如意,真是演绎了什麽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徐老太太的表现也真没让她失望,还是这麽绝断,表面上好像是替徐家争取最大利益,其实是很无情的。
当初把自己嫁入贺家,是因为知道贺家打算给贺彬蔚捐官,徐家想要一门官家亲戚,所以要她放弃简单的鲁家,嫁入复杂的徐家。
成亲成亲,两姓之好,既然贺徐已经成了亲戚,亲戚遭难,不问候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斩断关系,真不愧是徐老太太,别人做不到的,她都能做到,而且还理由堂堂,这可是为了徐家。
还有,徐谨月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也明明拿了契约纸,是可以再嫁的身分,有徐家依靠,再嫁一门不错的亲事不难,祖母居然赶她出来,然後大伯也当没事。
徐家辈分最高的老太太跟身为主心骨的大伯真不愧是母子,不只对别人狠,连对自己人都一样。
徐静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二爷跟张二小姐的事情,可成了?」
「成了,刚好有好日子,老太太想在二爷进书院前把日子定下来,所以很快找了媒人,日期定在八月过门。」
「这麽赶?」现在都五月了,那不是只能准备三个月,张二小姐这是要怎麽绣嫁衣,难不成跟自己一样找枪手?
卓嬷嬷解释,「便是老太太了,不想二爷到时候请假回来成亲,耽误课业,所以想在九月进书院前把新娘子迎娶进来,张家也同意,因为张二小姐年纪也不小,耽误不起,八月好日子又多,便这样定下来了。」
「卓嬷嬷,你回去跟我娘还有二爷说,我很好,三餐都有吃,最近还胖了好几斤,还有,为了不连累他们,就不写信了。」徐静淞想了想,「你告诉我娘,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然我无论如何不安心,要是没事,就给我的孩子绣点衣服鞋袜,我女红不好,孩子将来肯定都要穿外婆做的。然後告诉二爷,大伯跟大堂哥自私自利,日後肯定不会管我们,为了将来,一定要给自己挣个好前程,不是为谁争,是为了自己争。」
卓嬷嬷点头,一一记下,内心又是感慨又是难过,四小姐也是看着长大的,见她成亲後很快就有喜事,原本替她高兴,可没想到祸事来得这麽快。
不过见四小姐神色尚可,又略觉得安慰,总算回去能跟五太太交代,四小姐过得还行,没有痩。
五太太最近担心四小姐,整个脸都凹了,憔悴了好多,只是老太太真的太狠,无论如何都不准五太太来看自己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