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在岸边喊她的名字,她根本听不见。
陆明远就脱掉衣服,冲进了浩荡漆黑的大海,他能感到水位上升,淹没自己的呼吸。他试着睁开双眼,竟然摸到了垂落的床帐,脑中混沌片刻,仿佛刚从海边回来。
‐‐幸好只是一个梦,陆明远心想。
他抱紧了怀里的苏乔,如同失而复得。
苏乔没睡。她轻声问:&ldo;你怎么了?&rdo;
过了好一会儿,陆明远才说:&ldo;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rdo;又问,&ldo;我在梦里叫你的名字,把你叫醒了吗?&rdo;
苏乔摇头:&ldo;我这两天睡不着。&rdo;
言罢,她起身开灯,拽出床头柜的抽屉,在里面一个劲地翻翻找找。
陆明远反应很快:&ldo;你想吃安眠药?&rdo;
他握住苏乔的手腕:&ldo;你累了一晚上,不可能睡不着。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让你在床上跪半个小时,再把双腿抬高,架到我肩膀上,保持一个小时……&rdo;
苏乔瞥他一眼:&ldo;你还挺会回味的。&rdo;
她找到了安眠药的瓶子。开盖,拨弄一粒胶囊,塞进嘴里。她一边喝水,一边回想,自从和陆明远住在一块儿,她的确很少出现睡眠不好的情况。
陆明远背靠床头,刨根究底地问她:&ldo;你最近,一切正常么?&rdo;他抽掉了自己的枕头,好像也不打算睡觉:&ldo;你是不是在工作上遇到了困难?&rdo;
苏乔道:&ldo;没有啊。&rdo;
她钻回被子里,蜷成一团不说话。
陆明远伸出一只手臂,让她枕着,又从苏乔背后将她搂住。她特有的香味清清淡淡,萦绕在心头与脑海中,陆明远忍不住抚弄起了苏乔的长发,他没用劲,却捋下了十几根。
陆明远手指一顿。
夜色蔓延,他的声线平淡低沉:&ldo;小乔,明天我们去一趟医院吧。&rdo;
那一粒胶囊的药效强劲,苏乔呼吸均匀,不曾应答,已然沉入睡眠。
第二日,陆明远早早起床,给贺安柏打了一个电话。那会儿还不到六点,天都没亮,贺安柏萎靡不振道:&ldo;啊,大哥,你起这么早的吗?&rdo;
陆明远穿了件羽绒服,站在阳台上,北风呼啸间,当真有大哥风范:&ldo;没事,今天上午,我准备带小乔出一趟门,她不去公司了。小乔还在睡觉,我帮她提前打个招呼。&rdo;
贺安柏睡眼迷蒙,哈欠连天。
他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含糊不清地问:&ldo;咋了,我们老板要去哪里啊?她可不能抛下我们,竞标方案还没做完,子公司的贷款纠纷等着她解决,恒夏科技的蒋总下午约见……&rdo;
陆明远认为前两个项目可以暂缓。
他问起了第三件事:&ldo;恒夏科技的蒋总,是什么人?你跟他商量一下,明天见行不行,不行就算了。&rdo;
贺安柏的笑声散开:&ldo;行吧。蒋总那人,比较实诚,特好说话。&rdo;而后又道,&ldo;唉,先不提蒋总。咱们公司的那些部门,没一个消停的,成天见的各种麻烦事……&rdo;
陆明远左手揣进口袋,右手握紧了手机,慢条斯理地鼓励他:&ldo;你先撑一会儿。宏升集团离开苏乔一天,不会倒闭。&rdo;
&ldo;那倒是,&rdo;贺安柏在朦胧睡意中,向陆明远兜了底,&ldo;苏总的那帮亲戚们,盯得才紧呢。一个个儿的,就跟不眨眼的猫头鹰一样。&rdo;
这个比喻很生动,陆明远一下就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