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顺子,挨打没有?&rdo;陈成笑着问。平时,他常和顺子开玩笑,他喜欢这小伙子的机灵劲儿。
&ldo;还没有。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还没事。&rdo;
&ldo;为什么?&rdo;
&ldo;没抓着奉天嘛。所以,陈大哥您要不打我,别人谁也不敢动我一指头。再说,陈大哥又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rdo;顺子油嘴滑舌地说。
&ldo;顺子,我不会打你的。不过,你得给我办一件事。&rdo;陈成拍了拍顺子的肩膀,说,&ldo;你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抓住周奉天吗?&rdo;
&ldo;听说,有人给他透了信儿,是红卫兵里的人,是吗?&rdo;
&ldo;是。我现在既要抓住周奉天,又不能依靠我们的红卫兵组织,顺子,你说我该怎么办?&rdo;
&ldo;单练?&rdo;顺子惊愕地问,&ldo;陈大哥,你和奉天没冤没仇的,为什么非得和他过不去呢?&rdo;
&ldo;这不是个人之间的事。有个周奉天在,红卫兵中就会出叛徒,就有人顾虑重重,连你这样的流氓都不敢动一指头。顺子,不是我和他过不去,是他和红卫兵过不去。&rdo;
&ldo;陈大哥,你让我办什么事?&rdo;
&ldo;找到周奉天,时间、地点由他选。&rdo;
7
在南城,边亚军也失踪了。
在他突然失踪的前一天,有个小佛爷受打不过,把他给供出来了,指认他是行窃多年、独行独来的老手。
佛爷的供词经过辗转传递,一天以后才到了段兵的手里。
这一天的时间,对边亚军是极为宝贵的。
上午,他得到佛爷已招供的消息以后,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东西,把一些重要的物品和钱转移到了可靠的朋友处。
中午,他写了几封信并立刻投寄了。其中一封,是寄往大山里的。
下午,他把安慧欣约进了樱桃沟。当他们在平整的青石板上坐下来以后,他哭了:&ldo;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最后见你一面。慧欣,你忘了我吧,就当从来也没有边亚军这个人……&rdo;
&ldo;去死?你怎么会有这么个怪念头?&rdo;安慧欣惊讶地看着已哭成个泪人的边亚军,问,&ldo;是不是家里出了事?&rdo;
边亚军哭着点了点头。
&ldo;你家里到底是什么出身?资本家?出身不好也不要背包袱呀!出身不能选择,革命道路是可以选择的,这是周总理说的。&rdo;
&ldo;不仅是资本家,而且是大富翁。我父亲解放以前是国民党中央银行的司库。&rdo;
他情绪平稳了一些,但还在哽咽不止。
&ldo;那也没必要去死呀!&rdo;
&ldo;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你出身高干,家庭和社会都绝不会允许你和我相爱的。失去你,我宁可死。&rdo;他号啕失声,用拳头用力地擂自己的额头,浑身都在颤抖。
在安慧欣的心目中,边亚军是世界上最强的男子汉。现在,这条硬汉为了自己而哭得如此伤心、动情,甚至竟要去死!
安慧欣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ldo;你走吧!最后能见你一面,我……知足了。&rdo;边亚军的嗓子哭哑了,泣不成声。
安慧欣不知所措地坐在石板上,没有动。边亚军突然单膝跪在安慧欣面前,把头俯在她的膝上,慢慢地使自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