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有个请求,&rdo;他抬起头,腮边挂着泪水,眼睛红红的,&ldo;让我吻你一下,行吗?这样,我死也瞑目了。&rdo;
安慧欣还是没有动。不知为什么,她只是想哭。
边亚军轻轻地抱住安慧欣的肩膀,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他先是缓缓地捧起安慧欣的脸,默默地注视着,欣赏着。接着,他又猛地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在她的脸上、唇上狂吻起来。
安慧欣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浑身无力地偎依在边亚军的怀里,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和揉搓着。
两个人抱得紧紧的,就像在风雨中受伤的小鸟,互相抚慰着。
过了好久,边亚军好像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一把推开安慧欣,坚决地说:&ldo;你走吧!永远地忘记我!&rdo;说完,他毅然站起身,向远处走去。脸上,是视死如归般的决心和勇气。
安慧欣仍然没有动。后来,她哭了,哭出了声。
边亚军又走了回来。他抱起公主,利索地解开她的衣扣。
不一会儿,他就把她剥得一丝不挂了……
第二天,安慧欣哼着《红卫兵战歌》到学校去找边亚军,边亚军已经失踪了。
段兵把边亚军的底细告诉了她:惯偷,流氓,其父在解放前行医兼行骗,解放后是行骗兼行医。
8
失踪三天以后,周奉天秘密地回到了北京城里,匿居在一个相好的圈子家里。
第二天,顺子在红卫兵总部找到陈成。
&ldo;陈大哥,你说的话算数吗?&rdo;顺子问。
&ldo;我说的什么话?&rdo;陈成不解地问。
&ldo;单独见周奉天。&rdo;
&ldo;当然算数。&rdo;
&ldo;他昨天晚上回来了。约你今晚见面。&rdo;顺子递给陈成一个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是周奉天的,只有九个字:&ldo;太平湖,九点,一人,单刀。&rdo;
陈成撕了纸条,对顺子说:&ldo;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我说话算数,今晚一定去。&rdo;说完,他找来一个红卫兵,指着顺子说:&ldo;你把他押到流氓小偷学习班去。第一,严加看管,千万不能让他跑掉了;第二,没有我的通知,任何人不许对他进行审讯。&rdo;
边亚军失踪的第三天被抓获了,地点在北京火车站。他是弄巧成拙。本来,守卫火车站的红卫兵并不认识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进站上车。可是他却扮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穷老头,倒霉的是他装扮得太像了,竟被红卫兵们怀疑是打算潜逃外地的黑五类分子。
在盘问的过程中,他支支吾吾地装聋作哑,挨了红卫兵一个嘴巴,假胡子被打掉了一半。
打了一夜,手指被撅断了两根,昏死过去几次,他咬着牙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天快亮的时候,他把鼻血抹了一头一脸,然后,身子突然一挺,两眼一翻,扑倒在地上不动了。以后,任凭红卫兵拳打脚踢,鞭抽棍击,再也不动一下。打得最凶、最狠的那个红卫兵大约只有十二三岁。他蹲下身子,用手在边亚军的鼻子前试了试,惊慌地说:&ldo;哟,没气了!&rdo;
别的红卫兵也都慌了神儿:&ldo;真死了?怎么办?&rdo;
&ldo;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rdo;一个女红卫兵满不在乎地说,&ldo;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把他扔到盥洗室去。派出所会来人处理的。&rdo;
他们连扯带拽地把边亚军拖进盥洗室,丢在一具死尸旁边,那具死尸是个真正的黑五类老头儿。
边亚军偷偷地睁开眼,他想看一看那个女红卫兵的脸,记住她。
&ldo;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拖进樱桃沟……&rdo;他想。他看见了她,偷偷地笑了,那个女孩子竟剃了个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