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卡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他来自北方干燥而寒冷的城市,曾经有着让邻居小孩羡慕的家境,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咖啡馆里喝自己想喝的任意一款咖啡,在率性而为的大学年代,摩卡放弃了别人眼中炙手可热的自动控制专业,在父母的斥责失望直至伤心绝望的眼泪中毅然地转入弦乐专业。他既然亲手断送自己本可稳稳当当名利双手的锦绣前程,自然也无法在那个北方的城市继续坦然自若的面对年老父母的唉声叹气。
&ldo;一切就是这样,我离开了,然后流浪,而后发现,在偌大的国家首都里流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rdo;摩卡微笑着,已经一副坦然的表情,可从他的眼神里,梓绮捕捉到那一丝转瞬间的落寞与不甘。可也同样是在这转瞬间,摩卡一样捕捉到了梓绮眼中的秘密。
&ldo;你也有你的故事,是吗?这不公平,我全然公布自己,可我对你依然一无所知。&rdo;摩卡看着梓绮玫瑰花般的脸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梓绮心中的旧痛陈伤又被赤裸裸的翻起,她忍不住抽身离去,想落荒而逃。
&ldo;对‐‐对不起,我还有事,该走了。&rdo;
&ldo;喂,不讲理的小妖,喂‐‐&rdo;摩卡在后面大喊,引得天桥上几个零星的路人回头相望。
&ldo;你刚才喊我什么?&rdo;梓绮被他扳住肩膀,一时动弹不得,却又觉得好笑。
&ldo;小妖,你像一个从某块地皮底下冒出来的精灵,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刺探了我灵魂里的秘密,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要匆匆忙忙地逃跑。&rdo;摩卡的话语虽是玩笑,眼神却很认真。&ldo;你甚至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甚至没有告诉我,以后怎样才能再找到你。&rdo;
梓绮哑然失笑,只得从包中取出纸笔,一一遵照命令写下,她的心中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听命于这个男人的吩咐。
看着掌中的小纸片,摩卡稍微露出满意的神色。
&ldo;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么?&rdo;
摩卡握紧手中的纸片,像是生怕它随风飘走,就如眼前的女孩,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一般。&ldo;不‐‐&rdo;摩卡镇定的摇了摇头。
梓绮不由无奈而笑,&ldo;那究竟如何,我才能回家?&rdo;
&ldo;带我回家。&rdo;
梓绮不由吓了一大跳,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失灵,&ldo;什么?&rdo;
&ldo;带我回家。&rdo;摩卡依旧镇定自若,&ldo;你是个淘气的小妖怪,埋藏着太多的秘密,我不愿从此在偌大的北京城里四处招贴广告,上面写着找寻一名小妖精。所以,我现在要跟你回家,核实你纸片上所写的一切。你尽可放心,我虽然有流浪的习惯,却还没有深夜里流浪到单身女孩宿舍里过夜的习惯。只是在门口,守望你进去,我便心满意足。&rdo;
这是一副奇怪而美丽的场景,落寞的灯影勾勒出两个高矮相别的影子,其中一个背着硕大的吉他,另一个娇小而温润。他们走在北文大学的校园林荫路上,足以丰富刚上完晚自习学生们的猜想。
梓绮从宿舍的窗户上张望出去,那个修长的影子在路灯下向她挥了挥手,脸上温暖的笑意依稀可见,终于,那个影子背上吉他,大步离开。
仿佛迷路的小鹿闯进心头,久违的感觉在心头激荡。梓绮急急灌了杯冷水下去,才遏住心头的那种惶惑。
&ldo;你也有你的故事,是吗?这不公平,我全然公布自己,可我对你依然一无所知。&rdo;
摩卡的话语又在心头响起,那记火辣辣的耳光似乎又在脸上隐隐作痛,我可以坦然面对自己么?梓绮捏着手中的cd,翻来覆去,宿夜难眠,这个音符纠缠的黑色薄片里只有心灵深处难以破译的密码,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她找到答案。那个夜晚,梓绮坐在北文大学女生宿舍的床头,在一盏40瓦的小台灯底下,仔仔细细的研究cd,其实有一个原因梓绮没有说出,她没拿走cd只是因为她没有cd机。在塑料封套的封面纸背后,梓绮找到了那段话,她几乎相信,自己一直在寻找这段话,或者说,这段话同样在寻找自己。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
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
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梓绮第一次在宿舍里彻夜失眠,她走近公用电话亭,拨响那个久违了的号码。在漫长的等待声后,一个疲倦的女声响起。
&ldo;喂‐‐谁呀,喂,说话呀。&rdo;
梓绮握紧电话不能言语,泪水已经不争气的淌满脸颊。当有某种东西催动回忆,回忆便如潮水一般,一时三刻,刹不住车。
&ldo;说话呀‐‐&rdo;电话那头的女声已经不胜厌烦。
梓绮蠕动着嘴唇,轻轻吐出久违的词语&ldo;妈妈‐‐&rdo;
……
北京的长途电话,一分钟3毛钱,一个小时合计18元,这18元相当于一个普通大学女生两天的伙食费,并不高昂,有时候,我们可以付出比想象中少得多的代价得到所需要的。挂上电话的梓绮,已经做回自己。
寂寞烟花
太阳照不到每寸角落
当秋天的叶子渐渐落尽时,摩卡的长发也在慢慢的变短。这个曾经长发、落拓,但又不羁的流浪歌手似乎如历经百年的咖啡摩卡一样,正在慢慢融入这个北方的城市,慢慢接受更多的&ldo;杂滓&rdo;,从而让自己更容易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