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把一口烟深深地吸进胸底。
然后把烟吐出来,看着它慢慢地飘散。这口烟,简直多得令人吃惊。
三
轮香子听到了爸爸回来的汽车声。
她正在房间里弹钢琴,马上停住手,站起身来。走出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急步由走廊过来的妈妈。
&ldo;是爸爸回来了吧?&rdo;
&ldo;嗯。&rdo;妈妈短促地应了一声。轮香子跟着妈妈走出去。每次爸爸回家,除非太晚,她都尽可能与妈妈一起出去迎接。
爸爸正在门口脱鞋,弯腰解着鞋带。
&ldo;您回来啦&rdo;轮香子和妈妈一起问候道。爸爸口里&ldo;嗯&rdo;了一声,跨步走进家中。他满脸通红,肯定是刚参加宴会回来。可是现在才八点刚过,轮香子觉得宴会结束得确实够早的。
爸爸的侧脸显得特别不痛快。其实,爸爸出外归来时,情绪总是不那么痛快。爸爸走进自己的卧室。轮香子也跟着妈妈走了进去,但爸爸却没有特别地向轮香子搭腔。
爸爸时常给轮香子带些礼物回来。纵使没带礼物,也必然要和她说上几句话。因为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所以有时爸爸比妈妈还要疼爱轮香子。
这时,爸爸只看了轮香子一眼。她知道爸爸那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使妈妈有些担心。
轮香子一个人走出了房间。作为女儿,轮香子心里明甶,父母正有难言的苦衷。她感到自己再在那儿呆下去就不合适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轮香子还想继续弹钢琴,却提不起兴致。爸爸今天的样子不比往常,看来并非单纯的不痛快,好象有更深刻的复杂原因。
妈妈没有到走廊来。按照妈妈以往的惯例,帮助爸爸换完衣服,她每次都是立即就出来的。今天,妈妈却反常地留在爸爸的房间。轮香子由此产生一种感觉,好象自己的预感是准确的。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报纸上不断登出爸爸所在政府机关发生贪污案件的新闻。目前还是小段的消息,不值得大惊小怪。内容也不过是股长一级的人物被警视厅拘留了。
轮香子不便向爸爸开口询问,因此就去问妈妈。
&ldo;我也正担心这件事呢。&rdo;妈妈对她说,&ldo;我问了问你爸爸,据说只是那个课(相当于中国的处一级机构。)出了点小纰漏。爸爸说,大约是具体负责的人,从企业主那里接受了倒霉的东西,给牵连上了,真是一帮没用的家伙。&rdo;
&ldo;不会拉扯上爸爸的责任吧?&rdo;轮香子问。
&ldo;爸爸讲了,没问题。据说,那是课底下的人干的,根本不致牵连到局长。&rdo;
&ldo;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爸爸也是应酬不及呀。&rdo;
听到妈妈的一席话,轮香子总算放了心,后来又留心看着报纸,消息到那儿就止住了。因为开始并没有当成大事。
自报纸登了那条新闻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周多。轮香子不知不觉地就要把这件事忘却了。
今晚见到爸爸情绪不高,轮香子心里不由得又记起那件事。但是,那件事自那以后任何报纸都没再报道,爸爸身上也没有那种迹象。若有什么情况的话,妈妈肯定会说的。
轮香子关上钢琴盖,从书架拿下一本读了个开头的书,然而,一页也看不下去。只有铅字映入双眼,思想却进不到文章里去。两只耳朵只顾朝爸爸房间的方向谛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