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摇大摆是没错,不认得路还是事实,一行人硬是花了两天才绕到主道上,第三天中午才到了红珠城。
红珠城还在戒严,刘青登上城楼,他虽然不认识郁沉影,但是看到坐在粮草车上、穿着裙子跟自己招手的凤兰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脸抽搐了一下,连一点想要戒备的心思都没有了。
凤兰没看到司徒雪融,心里有点慌,冲进城就往城墙上跑,截住正走下来的刘青问:「雪融呢?」
「北疆城。」
凤兰闻言,脸色马上就垮下来。
千辛万苦回来,他反倒去了北疆城,这不是开玩笑吗?早知道他留在北疆城就好了,干嘛那么累,跟一群路痴转了两、三天!
刘青本来很想数落他一下,可是看他带着粮草来,以为他是去筹措这个了,觉得也挺难为他的。没想到才对凤兰升起一点好感和敬意,凤兰扔下一句「我去北疆找雪融」就想落跑。
刘青立刻从后面逮住凤兰:「不行!你知不知道你乱跑,害得将军多担心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给我好好待在房间里!我派人去通知将军,你再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听见没?」
「你派人去、他再过来就要两倍的时间呢!」凤兰急道:「我自己去就能快点见到他。」
「别胡闹!」刘青用他常见的动作一手制住凤兰,一手提起他就走下城楼,把他交给士兵,吩咐关在房间里不准放出来,然后笑着转向看着这一幕发楞的郁沉影道:「呵呵,见笑了。」
房门被锁上,凤兰想起听守门小兵那带着崇拜的语气,绘声绘色地描述赫连渊如何天降奇兵、如何俊美潇洒就一肚子气。不过同时落实了司徒雪融没有在战斗里受伤,总算安心一点。
虽然之前听刘青说雪融很担心,凤兰心里微微甜了一下,可是又顾忌现在赫连渊那个图谋不轨的家伙正和雪融在一起。凤兰躁郁地摔着枕头发泄,他好歹也有面子问题,总不能把门口守着的小兵再叫来问他:司徒将军这十几天有没有很想我啊?
熟悉的香囊被他抓起枕头的那一下带出,滑落在地上。
凤兰楞了一下捡起来,发现开口处滑出一张小小的信笺,更是有些疑惑。
他以前从没有打开过香囊,还以为是唐黎藏了什么秘密在里面,心里咯噔了一下,然而在他展开信笺之后就更加沉默了。
信笺里只有工工整整的几个字,他认得,是雪融的笔迹。
情深难忘,愿来生相见,珍重。
什么叫……愿来生相见?
凤兰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雪融在围城的时候写的,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他拿着信笺倒回床上,心脏跳得很快,脸颊发烫,再展开信笺重读一遍,又有一些涩然。
真是对不起他,凤兰甚至可以想象司徒雪融当时的心情。事态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他才会写出这样的话藏在枕下,唉,那个笨蛋难道是想以身殉职,再要自己读到这段话?那算什么?
幸好他没事。凤兰一边暗自庆幸一边又暗自腹诽,要不是赫连渊那个混蛋干出这样的事情,雪融又怎么会写这么不吉利的东西!等再见的时候一定揭穿那个家伙的所作所为,谁让他那么阴险!
想着很快能重逢,凤兰脸上就又带起了甜甜的笑,万万没想到在重逢之前还能又生事端。这次事端虽然是他不期待的,却在某种意义上成就了他凤公子的英名。
刘青的信使消失在了路上,凤兰握着香囊,安安稳稳睡到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躁动起来,他跳起来从窗子看到了城楼上的火把,明晃晃如同之前那个让雪融都会后怕的夜晚。
还没抬手拍门,小兵就已经给他开了锁:「凤公子,准备一下,北漠军队夜袭!」
凤兰吃了一惊,不是说北漠主力都已经退却了?此刻已经不容他多想,定了定神,只着单衣就毫不拖沓地直奔城楼。
楼上喊杀一片,昏暗下他也看不清敌我,直觉形势不好,刚从一具尸体身上拔下一把剑就被人迎面劈下来,正无处可躲,却有人挡在前面帮他解决掉了敌人。
郁沉影回头抓住他的胳膊,一跃便落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你不会武功,上来做什么?」
「你还没走?」凤兰心里暗喜,郁沉影武功高强,留下毕竟让人心安:「现在形势如何?」
「不好。」郁沉影有如一名久经沙场的将领,沉着分析道:「北漠人数不多,却个个精锐剽悍,以一敌十;城楼太小,我们五万人不能全部上来抵御,如果放他们入城就会威胁百姓,这样下去伤亡太大,情况不乐观。」
「你能带我去找一下刘青吗?」凤兰沉吟了一下再问。
郁沉影点点头,伸手携着凤兰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城墙,凤兰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摔下去,一阵天旋地转后,郁沉影却已经稳稳地带着他立在了刘青身后。
「凤兰!城里有地道,你去组织百姓疏散!」刘青自己对着敌人应接不暇,关键时刻也只能依靠凤兰。
「还能撑多久?」
「撑不了多久,要快,前面有我们军队抵挡,拜托你了!」
眼前北漠大军居然造了云梯,正向着城垛鱼贯而上,凤兰咬咬牙转头问郁沉影:「你能不能马上出城去北疆报信?雪融现在还没到,说不定信使遇到了什么麻烦,现在还能够出得去的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