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沉影点点头道:「必然不辱使命。」说着闪身从城楼上飞跃而下。
凤兰也不敢迟疑,转身履行自己的使命。
红珠城位于北漠和华都的交界处,商业贸易很是发达,因此所有的楼房都围绕着市集而建,没有市集的时候就是,一个大的广场。
广场中央有座储水的高台,是为了防火而修建,人们已经自发地聚集在广场上面乱哄哄一片,凤兰抓过一个人就问:「红珠城的地道入口是修建在哪里的,宽高有多大,长度呢?」
「在城的西北角,大概一人半宽,不到一人高,长有数里。」
凤兰心里一紧,那样一个地道,如果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寻常百姓可能根本就进得去出不来,再加上红珠城十万民众,能在刘青抵御北漠士兵的时间里完全疏散吗?
如果做不到,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就要沦落到被肆意屠杀的地步;然而就算做到了,百姓转移到城外,没有任何屏障,万一再遇到敌人,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怎么办?凤兰自问,他又不是将军又不懂打仗,这么多人的命,刘青干嘛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他做不来的,做不来呀!
可是哪还有时间回去告诉刘青他做不来?他们在阵前拼杀,刘青是信任他才敢把如此重任交给他做,他现在就是守军后方的指望,责任在肩推诿不得!
责任……凤兰想起这个雪融一天到晚会挂在嘴边的东西。
如今眼前的这群人,就是雪融一心想要保护的人们,如今他是在帮雪融肩负这个责任,无论如何不能失手、不能退却!保护他、保护他想要保护的,如果连这个力量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再冷静思量一下,郁沉影行动如风,如果一切顺利,大军回师只在黎明之前。
只要拖到黎明以前就好,只要争取到那么短的时间。
凤兰心道:雪融你分给我一点勇气和智慧,希望我的判断能得到好的结果。
接着他挤进人群,爬到高台顶端一声长啸,响亮的声音穿透人群,霎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那是凤兰公子!」有人说。人们立刻肃静了下来,也许是上次夜袭后的市井传说在某种程度上神话了凤兰,也许是慌乱的人群,此刻真的需要一个冷静的人。大家都等着,在残酷的命运前期待着盲从,令一个判断或拯救他们或毁灭他们。
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决策,将导致不可逆的结果。
凤兰看着台下等待着答案的人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刘青一己之力已然抵御不了北漠的汹涌攻势,越来越多的敌人杀过城下万人的防护,直冲城里。当他终于在暗夜的火光中,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时,禁不住苦笑,怪不得如此势不可挡,原来又是他。
他在城墙东楼,手里提着一把染血的青锋剑,而罗琛站在西楼,拿着弓笑着搭箭,仿佛终于有机会得报那两箭之仇。
刘青露出藐视的表情,因为虽来不及跑到对面杀了他,却也不可能站着不动,做人肉靶子让他射,以他的身手,躲开罗琛的箭应该不是问题。
这个时候任何一方都不得分神,刘青的眼神集中在罗琛拉着弓的手指,而罗琛则等待着一个契机。
契机出现了,却不是罗琛想要的。
火光幢幢,身后突现一个人影挥刀向他砍去,罗琛感觉背后有风,被迫回身拿弓阻挡,身后的人哪里是他的对手,电光石火之间已经被他抢过手里的刀。
罗琛看清了他的脸,狠厉一笑,正准备劈下去,身后却已经抵了一把青锋剑。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谨记在心的仇人之一‐‐凤兰,那小子堪堪后退了一步,还没从被瞬间夺刀的惊吓中清醒。
罗琛的手停在半空中发抖,身后的刀刃紧紧抵着背心,就是这个可恶的人一次两次毁了自己的计画,明明再早片刻就可以杀了他。
在他思量着是否铤而走险,硬是把这一刀劈下去的时候,刘青已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刘青将罗琛制服,朝凤兰吼:「让你在后方疏散百姓,你怎么跑来这里?」
「我已经做好了。」
刘青皱眉,表示不大能够信任。
活捉罗琛幷不在计画中,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座城墙,几个瞬间的迟疑,没有预演的天衣无缝,一个籍籍无名的侍郎,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随军管家,北漠的主将已经被他们架着刀子绑在城墙上。
「不要指望我会叫我的人投降。」罗琛被绑,仍旧倔强:「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刘青正准备威胁,却听凤兰嘿嘿笑道:「你还是先叫他们投降吧,省得一会儿听到鬼哭狼嚎。」
罗琛回他一声冷笑,似乎在嘲笑红珠守军的困兽之斗。
然而凤兰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印证,城内传来阵阵惨叫声,接着阴风刮过,混杂着尖啸和疯狂的大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刘青讶异地看了凤兰一眼,凤兰则看着罗琛得意道:「看见没罗将军,红珠城其实有守城的鬼呢。」
罗琛看着凤兰的笑意盈盈,突然觉得这个所谓「司徒雪融的床上男宠」,令人毛骨悚然地深不可测。
凤兰则没有被自己吓到,自如转向刘青道:「集结华都士兵在城墙处待命,等到北漠人被城里的鬼吓跑出来,再一网打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