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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写完了，交给胡春航，笑道：&ldo;今天又幸亏没有推庄，只送钱给总长一个人。要是推了庄，恐怕要普遍的送礼了。&rdo;说时，钱青化照样也写了一张二千元的单子。卢南山却不同，在马褂子口袋里，抽出一沓支票，填了一千八的数目。两个人同时交给胡春航，卢甫山却操着大花脸的韵白说道：&ldo;大哥，我兄弟二人，也有个小小的帖儿。&rdo;常小霞小翠芬听了，这原是《穆柯寨》里的一句戏词，先撑不住要笑，大家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常小霞家里，端出准备的稀饭小菜来，另外还有几张特制的火腿油饼，是卢南山他们最爱吃的。大家吃得饱了，各自散去。惟有胡春航没有走，在里面那张铜床上烧鸦片烟。一会儿工夫，常小霞穿了一件水红色满身印着蝴蝶采金瓜的旗袍，走到床面前，笑着问胡春航道：&ldo;你看看，这是我新制的一件行头，好不好？&rdo;小翠芬却站在常小霞身边，和他牵衣襟，扯领子。他身上穿着葱绿色袍子，系着白绫子腰带，和常小霞的衣服，互相衬托，越发显得鲜艳。胡春航一看，真是风流俊俏，好看煞人，正合了古人那一句话，&ldo;不知乌之雌雄。&rdo;口里不住的喊道：&ldo;好好！&rdo;常小霞见胡春航说好看，穿着那件旗袍不脱，就躺在床上和胡春航烧烟，小翠芬便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紧紧的挨着胡春航。胡春航一口烟正吃得足了，便在袋里掏出那三张支票来，对小翠芬道：&ldo;他们的支票交给我，我还忘了交给你，你拿去罢。&rdo;说着把那一张五千元的纸单子交给小翠芬，又道：

&ldo;多的一千六百块钱，算送给你的，你买珠花也好，买宝石也好，……&rdo;小翠芬笑道：&ldo;我也不是个娘儿们，买那些个东西作什么？&rdo;胡春航笑道：&ldo;买给你大奶奶，还不行吗？&rdo;小翠芬原来也认得几个字，看看那张信纸，只写五千元，又没有图章，又不像个发票，便问道：&ldo;凭这个就能拿钱吗？&rdo;胡春航道：&ldo;连你这么一个红角，难道这一点小事还没有经过不成？&rdo;这句话说出来，臊得小翠芬满脸通红。常小霞道：&ldo;不是他没有看见过支票，不过数目多一点儿，恐怕要先打一个电话，通知银行里一声吧？&rdo;胡春航道：&ldo;你这倒说的是，不过银行里的人，都认得笔迹的，你去拿钱，他们自会打电话去问，用不着你操心。&rdo;小翠芬见胡春航痛痛快快，给了他五千块钱，感激得很。心想不料昨晚上输了一千多块钱，倒输出好处来了。这一感激，真不知道怎么谢谢胡春航才好。胡春航在那里烧鸦片，小翠芬只是在旁边陪着，并不说回去的话。一直到了两点多钟，实在夜深了，常小霞便对小翠芬道：

&ldo;大嫂子在家里等着你啦，还不回去吗？再过一会儿，天就快要亮了。&rdo;胡春航鸦片瘾本来不大，原是烧着玩，提提精神，这时并没有抽烟，只躺在床上，和他们说话，也笑着对小翠芬道：&ldo;我叫我的车子，先送你回去罢。&rdo;小翠芬心里一激灵，明白了，便道：&ldo;路不多，用不着坐汽车，我自家儿的车子，还在这里等着啦。&rdo;

说着又和胡春航鞠了一躬，笑道：&ldo;谢谢您哪。&rdo;便笑着走了。常小霞携着小翠芬的手，送到房门口，小翠芬便拦住他道：&ldo;你陪总长坐罢，别出来了。&rdo;说着用手一牵常小霞的衣襟道：&ldo;瞧你这个。&rdo;常小霞低头一看，才想起身上穿了件花旗袍，红着脸就没有送了。

这里常小霞和胡春航躺烟灯，一直就闹到天亮，到了下午一点钟，胡春航要出席阁议，才坐着车到国务院去了。阁议席上，内务总长陈伯儒问胡春航道：&ldo;昨天晚上，为着那笔协款的事，好几处打电话找胡总长，总没有找着。&rdo;胡春航道：

&ldo;昨天晚上，有一个约会，回家晚了一点。&rso;脱着，对陆军总长卢南山望了一眼。

陈伯儒一想，这里面一定有缘故，许是他们又在哪里赌了一晚上钱了，也就没再问。

阁议散后，陈伯儒想起牛萧心昨天晚上打电话找他，因为有事没去，约了今天下午去的，我倒要去看看，便坐着车到牛萧心家里来。牛萧心的妹妹牛剑花，左手提着一只银练钱袋，右手提着一把绿绸伞，正往外走。在大门口顶头碰着陈伯儒，站住了；笑了一笑，深深的一鞠躬。陈伯儒一看，只见她穿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裙，挖着一个方领，雪白的脸上，微微的抹了一层淡红的胭脂，烫着的头梳，梳了两个蓬鬓，却用一根鱼白色的绸辫，围着额顶，将烫发一束，越发显得妩媚。陈伯儒早也就满脸堆下笑，问道：&ldo;出去玩玩？&rdo;牛剑花笑道：&ldo;看电影。&rdo;说毕，拿伞尖点着地，踏着高跟鞋，袅袅婷婷走了过去。打陈伯儒面前过的时候，那一阵身上头上的香味，直往人身上扑来。陈伯儒灵机一动，倒想起了一桩心事。不觉慢慢的放开脚步走了进去，那牛萧心他在屋子里玻璃窗里面，看见陈伯儒来了，不由得笑起来。他这个人演起戏来，表情细腻不过，平常做事，也是如此，他就早走了出来，侧着身子，掀开帘子让陈伯儒进去。陈伯儒坐下来，伸了一个懒腰，笑道：&ldo;这两天累极了，昨晚上，忙一晚，今天白天，又忙半天。要不然，昨天晚上我就来了。&rdo;

牛萧心道：&ldo;昨晚上，胡总长在小常家里耍钱，陈总长去了吗？&rdo;陈伯儒道：&ldo;你怎么知道？&rdo;牛萧心道：&ldo;他的跟包的，刚才到这儿借一样东西，谈起来了。&rdo;陈伯儒道：&ldo;真是岂有此理！我为了修河的款子，昨晚催着他在部里先移几万用用，以救目前之急，他倒不要紧似的，不管这本账，真是不讲交情。&rdo;牛萧心笑道：

&ldo;怪不得小常前天告诉我，说咱们要发财了。&rdo;陈伯儒道：&ldo;他怎样说我们会发财。&rdo;

牛萧心道：&ldo;他说是胡总长告诉他的。说是这治河的款子，您可以落下一二十万，至少要赏我一万八千儿的，这不是咱们都发财了吗？&rdo;陈伯儒刚要说话，只听见一阵皮鞋响，牛剑花将帘子一掀，走了进来，把手上绿绸伞钱袋，一齐往桌上一放，一歪身坐在一张沙发椅上，支着两只皮鞋的足，搁在身边小椅子上，笑道：&ldo;好不该出去。&rdo;说着举起手，捏着一个小拳头，在额角上捶了几下。陈伯儒笑道：&ldo;大姑娘不是瞧电影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rdo;牛剑花道：&ldo;一进电影场，脑袋晕得要命，一张片子也没看，痛得坐不住，我只得回来睡觉，谁知到了家，头晕又好了。&rdo;

陈伯儒道：&ldo;我猜不是这样，一定约的朋友没有到，大姑娘一发气，就回来了，对也不对？&rdo;牛剑花瞅了陈伯儒一眼说道：&ldo;可得赔偿我的名誉。&rdo;陈伯儒道：&ldo;凭你哥哥在这里做证人，我这句话，怎么要赔偿大姑娘的名誉，难道说你就没有朋友吗！&rdo;牛剑花道：&ldo;朋友是有，也不过是几个姊妹们，不像你说的，话里有话的朋友。&rdo;陈伯儒笑道：&ldo;我也没有说你是等男朋友呀，你为什么先就疑心？&rdo;牛剑花在身上取出一方手绢蒙着脸，笑着说道：&ldo;我不和你说。&rdo;他们在这里闹，牛萧心在一边看见，只是微笑，一声不言语。陈伯儒笑着对牛萧心道：&ldo;我看你们大姑娘，实在是聪明人，比起来，比你好得多呢。要当她的姑爷，真不容易呢。话又说回来了，你这个哥哥，也太糊涂，这么大姑娘了，还不给人家找婆婆家。&rdo;牛萧心还没有说话，牛剑花一翻身站了起来，用手举着桌上的茶杯，眼睛斜看着，笑道：&ldo;你胡说八道，我泼你。&rdo;陈伯儒笑道：&ldo;做姑娘的，总有一个婆婆家，我这话也不算错呀。&rdo;回转头来又对牛萧心道：&ldo;正经话归正经话，我路上倒想有一个主儿，不知道你们是主张自由结婚呢？还是主张旧式的要人做媒呢？&rdo;牛剑花又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