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绮慢半拍的想起自己先前打发阮行止时的说辞,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虽然无论是萧景廷还是阮行止,对她这糊弄人的说辞都是心知肚明,可她和阮樱樱毕竟是姐妹,面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阮樱樱现下才摔了,昏迷不醒的,她做姐姐的便是不去探望也不好无事人一般的继续练马,倒不如直接回去躺着呢
阮清绮想通了,伸手摸了摸黑马的马头,然后将之交给马场管事的內侍,便要牵着萧景廷回去了。
谁知,阮清绮才伸手过去,萧景廷便避开了。
阮清绮:这就尴尬了
好在,萧景廷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态度容易令人多想,只顿了顿便开口解释道:“你换只手。”
见阮清绮一脸茫然,萧景廷沉默片刻,还是纡尊降贵的解释道:“你这只手才摸过马头。”
阮清绮也不知道自己是拿来的胆子,听到萧景廷这话,她忽的便起了玩心,故意用那只摸过马头的手往上够了够,顺势便碰着了萧景廷的鬓角,眨巴下眼睛,不耻下问道:“现在算是摸过‘龙头’了?”
萧景廷显然是没料到阮清绮胆肥至此,在被她手掌碰到的同时,他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抬眼去看对方,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阮!清!绮!”
“我就一不小心碰到了。”阮清绮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话声未落,阮清绮便已很有危机感的往后跑开了。
萧景廷紧接着便追了上去。
帝后二人这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马场。
烈日灼灼,草木葳蕤,绿荫成片,两人的背影都被拉长了,不知不觉便连在了一处——萧景廷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阮清绮。
萧景廷实在气不过,伸手在阮清绮的发顶上揉了好几下作为回报,竟是难得的幼稚了一回。
比起阮清绮与萧景廷近乎幼稚的玩闹,燕王与阮樱樱这头倒是不大顺利。
燕王抱着阮樱樱到了临近的屋舍后便让人请了太医过来看诊,顺道又让人去与阮修竹说一声——虽说,阮樱樱从马上摔落这事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可今日毕竟是他带着阮樱樱去的马场,也是他亲口答应了阮修竹会护着阮樱樱安全的,如今阮樱樱出了事,自然是该与阮修竹这个做父亲的说一声。
太医很快便来了,看过后倒也松了口气:“万幸,阮姑娘不是头朝地,摔得不重,脸上也只一点擦伤,上点药便好了”
要知道,这年头还有不少人是坠马而亡的,若阮樱樱直接头朝下这么一摔,就算没有直接死也多半去了半条命;而姑娘家最重脸面,若是阮樱樱摔了脸,落了伤疤,只怕日后都不好见人,虽说她和燕王已定了婚可毕竟还未成婚呢
太医这般一说,燕王不觉也松了口气:也是,只要性命无忧,脸上未落下不可弥补的伤疤,其他的都还好说。
太医素会看人脸色,先往好里说,眼见着燕王神色稍缓,这才接着说起严重之处:“不过,阮姑娘这腿倒是摔得厉害了,臣可以开些接连断骨的膏药,再配以内服的汤药,将养上三个月,差不多便能好了”
果然,燕王听了后只微微蹙了蹙眉头,轻轻颔首,又问了一句:“可会影响以后?”
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应道:“这就要看阮姑娘养伤的情况了,若是顺利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若是养得不好,只怕到了阴雨天,腿的伤少不了又要发作”
燕王一顿,转眸去看榻上的阮樱樱,目中便不由显出些微的怜惜来。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道:“你去开药吧。还有需要避忌的最好也都记下。”
太医行礼应是,这才起身去写药方子。
恰好,此时有王府侍卫上来,在门外禀告,说是府上有要事。顾忌着榻上还在昏迷的阮樱樱,燕王倒没有立时起身,只问了侍卫几句,坐在榻边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阮行止赶到,方才将阮樱樱这处的情况略说了说,将阮樱樱交给阮行止这个亲兄长,这才起身离开,亲自处理自己王府之事。
燕王走后,阮行止一人守在榻边,瞧着幼妹苍白的脸容,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哪怕知道这妹妹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倒底是自己看护着长大的幼妹;哪怕心知阮樱樱落马之事大半都是她自己的缘故,见她这般气息奄奄的躺在榻上,终究还是有些不落忍。
阮行止叹了口气,还是在榻边坐下了,顺手又给阮樱樱掖了掖被角。
太医匆匆写好了药方子,忙将药方子递给阮行止,额外叮嘱了一些病人养伤须知。
阮行止一面看一面记下,时不时的还要问上几句,态度认真,倒还真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兄长。便是太医看在眼里,也是颇为感慨:都说这阮家兄妹乃是同父异母,可瞧这阮大公子待幼妹的关心仔细,可是真心实意的。
太医心下感慨,回话时难免更加认真了些。
这头正说着话,得了消息的阮修竹也终于赶到了。他素来冷漠的面上不由的带了一丝薄怒,一入门便往榻边来,看着榻上还晕着的阮樱樱,立时便发作了,寒声呵斥长子:“我先时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好好照顾你妹妹。你就是这么照顾妹妹的?”
阮行止并不争辩,很是干脆的低头认错道:“是儿子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