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竹本还欲多说,眼角余光瞥见一侧的太医,勉强压下了心头勃然怒火,开口问了阮樱樱的病情。
太医一套说辞已是说了两次,虽有些口干但也不敢有丝毫不耐,只得又说了第三次。
阮修竹又问:“樱樱什么时候能醒?”
这问题,太医倒是答得十分利落:“应该快了。”其实吧,这位阮姑娘又没有摔着头,多半就是情绪上头晕了一下,肯定是很快就要醒的。
阮修竹松了口气,又谢了太医,紧接着便安排起太医与长子来:“行了,既然樱樱很快就要醒了,行止你便先送太医出去,然后将这药方子送去厨下,亲自盯着人把药煎好了送来。”
阮行止自是应了,待得阮行止送太医出门口,阮修竹又让屋中下人都退下了,只一人独坐在阮樱樱的榻边守着。
看着阮樱樱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容,他便忍不住的想起了当初的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大徐氏。
其实,阮樱樱与大徐氏并不算是完全的相似。但是她们毕竟是母女,经过阮修竹年复一年的想象与修饰,两人的面容仿佛也在不知不觉将重叠在了一处,只是这么看着便不觉会浮出许多旧时的回忆,万般的柔情似也跟着从心头涌起。
大徐氏毕竟是他第一个真心爱过的女人。
而阮樱樱更是他捧在掌中,宠着长大的女儿。
他这一生少有动情时,那多多少少的感情也都落在了这两人身上。
如今,屋中没有外人,阮樱樱又正晕着,阮修竹不免也放纵了心下的那些念头,伸出手在阮樱樱的鬓角轻轻的捋了捋。
阮樱樱的发髻早在她从马上摔落时便散开了,乌发披撒而下,如水草一般凌乱的撒在枕边。
阮修竹耐下心来,一点一点的将那凌乱的发丝捋顺了。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阮樱樱的发丝却是乌黑柔顺的,绕在他的指尖,柔软却又坚韧,仿佛是传说中丝丝绕绕的情丝一般。
看着阮樱樱,看着那缠在自己指尖的乌发,阮修竹面上难得的显出温柔之色,手上的动作仍旧是不紧不慢的。
这样一个过程,虽是无声无息,但就好像是在将他心里那些纷纷扰扰的情绪一点点的捋顺一般,那些担忧、悔愧、忧伤等等的情绪也都跟着消散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阮樱樱乌黑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紧接着她便睁开了眼睛。
她眼睫微扬,乌黑的眸子微微睁大,虽还有初醒时的迷茫与惊慌,但还是立时便看见了坐在榻边的阮修竹以及阮修竹那正落在她乌发间的手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摸过马头再摸龙头2333
第92章接二连三
阮修竹不惊不慌,自然的收回手,缓缓开口问道:“醒啦?”
阮樱樱本就是初醒,脑中一团乱,还未来得及考虑阮修竹适才略显暧昧的姿态便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醒啦”给转开了注意力。她很快的便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那些事,当下便顾不得去计较阮修竹的行为,只想着自己在马场上丢的丑以及收到的委屈。
阮樱樱适才还带着迷茫与惊慌的眼里立时便蓄起了眼泪,含着眼泪去看阮修竹,话还未出口便已有些哽咽了:“爹爹”
人在疼爱纵容自己的人面前总是会格外矫情,更何况阮樱樱自小到大便没吃过这样的亏,真真是越想越觉委屈,眼泪已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脸上还有落马后的擦伤,眼泪落在伤口上,疼得她小脸紧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越疼越哭,越哭越疼,阮樱樱躺在榻上,哭得一抽一抽,那架势简直都要哭得背过气去了。
阮修竹见了,终还是心软,忙伸手将她自榻上扶起,手掌抵着她的后背,轻轻顺气,又柔声劝慰道:“别哭!别哭!知道这回是你受了委屈,爹爹必会给你做主,找机会给你出气的。你再这样哭下去,脸上伤口就不好处理了”
阮樱樱心里实在气不过,仍不肯止泪,反到是呜咽着伏到阮修竹怀里,顺势用满是泪水的小脸在他衣襟上蹭了蹭。
阮修竹被她蹭了满怀的泪水,心里也是又酸又软,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语声都软了下去:“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快起来!”
阮樱樱素来爱撒娇,这会儿更想从阮修竹的身上讨些慰藉,自然不肯依的,闻言反倒又牛皮糖似的在人怀里扭了扭,小脸在人怀里乱蹭。
阮修竹身上衣袍所用布料本就质地柔软,沾了泪水后又带了些微湿润的凉意,不小心蹭到了脸上伤口,阮樱樱一时疼得龇牙咧嘴,脸上都有些扭曲了,只是她一开口,语声却仍旧如沾着雨露的花朵般的娇嫩柔软。
“就不起来!”她小声道,“就差一点,我这辈子就再见不着爹爹了。”
闻言,阮修竹神色微动,一颗心仿佛也被捏的软软的,倒也忘了推人起来。
阮樱樱含着眼泪,接着往下道:“真是吓死了,我差点以为就要给摔死了!那马明明是王爷给我挑的,最是温顺不过,也不知怎的就在我和姐姐跑马时发了疯!真是吓死了!”
说着说着,阮樱樱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惊险场面,倒吸了口凉气,浑身一个哆嗦,更是往阮修竹的怀里钻了。
阮修竹见状,略有迟疑,终究还是心疼与不忍占了上风,伸手按在了阮樱樱纤瘦的脊背上,像是无声的抚慰又仿佛是想要将人回抱入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