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一寸血……
东陆的历史真的已经改写了,那过去呢?
苔伊停在那,看着坐在岩石后方的贾鞠,见他吃力地盘腿做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个方向,脸上那笑容就如若干年前两人第一次相见时一样。
&ldo;小姑娘,这条路可以通往叶州城吗?&rdo;这是贾鞠第一次遇到苔伊时所说的话。
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贾鞠赶着马车从山道之上经过,那时候胸怀大志的他正准备去参加朝廷的考试,谋个一官半职,这样才有机会改变这个腐朽的天下,帮助大滝扶正那摇摇玉坠的顶天柱。那时,他偶遇了还是小女孩儿的苔伊,询问前往叶州城的路。
还记得,当时的苔伊很生气,因为年龄和他相仿的贾鞠竟称他为小姑娘,可最终小姑娘还是伸手一指,给他指明了前方的道路。
贾鞠顺着苔伊手指的那条路出发了,但当时还是小姑娘的苔伊,还是少年的贾鞠都不知道,贾鞠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回不来,也永远没有办法走到尽头的不归路,而她却是那个向他指明前方路途方向的引路人。
贾鞠对着苔伊离去的方向,笑着轻声说:&ldo;一定要活着。&rdo;
&ldo;一定要活着。&rdo;疾奔而去的苔伊在心中对身后的那个男人说,那个男人她爱了多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贾鞠将头靠在身后的岩石上,仰头看着星空,今夜的天空虽然是血红的,但天空中的星辰依然如若干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那么璀璨,那么夺目。当时,年少的自己和苔伊两人平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天的星辰。
一个是已经胸怀大志,将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都抗在肩头的少年。
一个是一心只想过安稳生活,甚至想离开凡间,情窦初开的少女。
那时,贾鞠问苔伊:&ldo;你喜欢看天上的星辰吗?&rdo;
&ldo;喜欢很喜欢&rdo;苔伊侧头看着贾鞠,觉得这个帅气无比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ldo;每到有星星的晚上,我都会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辰,幻想着要是那些星星能带回家那该多好。&rdo;
&ldo;你觉得星辰离自己远吗?&rdo;
苔伊&ldo;嗯&rdo;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着星空,那时对她来说,星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身边的这个少年。
贾鞠用双臂枕着头,盯着星空说:&ldo;我曾经也喜欢在夏日的夜晚里,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下,看着天上的星辰,念着他们的名字,因为娘说天上每一颗星星都代表地上的一个人,我总是想去找那颗属于我的星星,却发现其实星辰离我好远好远,不管我多努力,都没有办法伸手去抓到它,也许那颗星星根本就不属于我,或者是我根本就不属于星辰中的某一颗。&rdo;
苔伊闭上了眼睛,虽然耳朵里听不进贾鞠的话,但只要贾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都有一种如同清风拂面的感觉,清爽的同时又能让自己的内心无比安静,可以抛去一切烦劳,沉沉入睡,在梦中实现自己的理想。
贾鞠转过头去,看着已经渐渐入睡的苔伊,轻声笑道:&ldo;要是有一天,我会和你一样,毫无心事,就这样沉沉入睡,那该多好?&rdo;
是呀,那该多好,那是我自小最大的愿望,可以毫无心事,沉沉入睡。贾鞠笑着仰望星空,数着天上的那些星星,可刚数出十来颗,眼前就被一个黑影挡住。贾鞠的眼珠慢慢移动,注视着走到跟前的那人身上‐‐是一名手持长矛,腰挎长刀的皓月国轻足兵。
轻足兵已经将手中的长矛刺入了贾鞠身边那名还在发愣的军奴胸膛之中,用力拔出之后,又高举长矛对准了贾鞠。
贾鞠盯着那名轻足兵,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慢吞吞地卸掉了身上的铠甲,拉开了里衣,敞露出胸膛,用手指着那个部位,仿佛在说:刺下来
高举长矛的轻足兵愣住了,随后放下了手中的长矛,冷笑道:&ldo;疯子。&rdo;
&ldo;不是疯子,是已经吓傻了。&rdo;又一名轻足兵凑过来,嘲笑地说,上下打量着贾鞠。
贾鞠在笑,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目光则在两名轻足兵身上游走,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人腰间的长刀上。
此时,站在离贾鞠最近的那名轻足兵向周围的皓月国军士喊道:&ldo;快来看,这里有一个东陆猪,已经被吓傻了,他们竟然派这种懦夫上战场。&rdo;
随后,四五个轻足兵闻声而来,看着狼狈不堪的贾鞠,哈哈大笑。
&ldo;这不是战场,这是屠宰场,他们只是一群猪,东陆猪,不配和我们打仗,只配被我们屠杀,让我们试刀&rdo;
&ldo;没有战斗力的东陆人,不,是猪,难怪大将军毫无顾忌。&rdo;
&ldo;喂喂,赶紧打扫战场,还有很多猪躲起来等着我们去收拾掉。&rdo;
&ldo;不要这么快就杀了他,多玩一会儿,哈哈。&rdo;
&ldo;东陆猪,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东陆猪还配有名字?&rdo;
越来越多的轻足兵闻声过来,团团围住了贾鞠,贾鞠环视着周围的人,依然面带笑容。
一名轻足兵上前,抬脚踩住贾鞠大腿上的伤口,喝道:&ldo;喂东陆猪你不痛吗?我们允许你叫出声来,哭出来也可以,你是不是叫懦夫?&rdo;
东陆人?刚才好像有人称呼自己为东陆人,为什么这个称呼自己听起来那么顺耳,曾经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都各自称呼自己为江中人、蜀南人、纳昆人、殇人,可从来没有人认为自己是东陆人,从来没有人认为自己叫东陆人,甚至为了能让别人变成自己的奴隶而发动战争,现在眼前的这群人又和当初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他们或许在原本的国家也只是普通的农民,甚至很多人都吃不饱肚子,可如今却变成了一群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