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吃药。&rdo;结果,王睿思只挤出了这两个字。
我觉得他最近火气真的很大,虽然我不怕他,但是好歹他救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我忍了,拿起药碗,三口、两口,把苦得让人想吐的药都灌了进去。
&ldo;水!&rdo;放下碗,我捂着嘴,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ldo;水!&rdo;邝逸如早有准备似的递了一杯给我,另一只手还递了快蜜饯,&ldo;这样不苦了吧。&rdo;看我一口水吞下,又把蜜饯丢到嘴里猛嚼,他忍不住笑问我。
&ldo;好多了,&rdo;我满意的点头,先苦之后,果然觉得甜的越发的甜了。
&ldo;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rdo;王睿思猛然抽身就走,力道猛得居然在屋子里带出一道劲风。
我看他的背影,一时心里思cháo汹涌,却也没有错过邝逸如嘴角,一抹很淡、很淡的苦笑。
忽然觉得时间真是讨人厌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面对许多如此复杂的纠葛?
我终究没有再单独同于谦交谈,我准备回京城,就建议父皇调他到京城去,此前他为人如何,我也多少有了了解,这时便要沉住气才好,免得王振捕捉到什么苗头,横生枝节。
在太原又休整了两日,这次邵指挥史也算战果丰硕,扫荡了山西境内数家山寨,大小喽罗捉了何止百人,难得他却也不想带回去领功,只是审问后,便移交给了于谦处置。
我知道山寨的绿林人,不少以打家劫舍为业,可能有人身上还有命案,只是匪患横生,总是因为百姓生活艰难所至,其罪当诛,然而其情却是可悯。
临回京前的一日,我便带了邝逸如同来大牢,翻阅了被围补的大多数喽罗的案卷,待到于谦闻讯而来时,我方才问,&ldo;不知于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等呢?&rdo;
&ldo;依大明律……&rdo;于谦一开口,就被我打住了。
&ldo;于大人断案如神,山西地方百姓有口皆碑,您自然是熟知大明律的,本宫只想听一句实话。&rdo;我走出牢房,邝逸如一直站在我身边,而于谦,却站在几步之外。
听了我说的话,于谦容色一整,只答道:&ldo;民生多艰,&rdo;四个字。
我点头,想来,我的想法,于谦也已了然,他爱民如子,自然会有合适的处置方式,我倒也不必担忧了,于是心情大好,愉快的回去收拾行装。
自然,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该收拾的,这几天,文芝、文兰都替我收拾整理好了,于谦是有名的清官,我在他的府衙里住的这两天,感触很深,自然,他也没有送什么东西给我,不过,这也就是我想要的。
&ldo;这趟出来,可辛苦你们了,&rdo;吃晚饭的时候,我笑对文芝、文兰说,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一下,衣食住行,全是她们姐妹在打理,人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呀。
&ldo;永宁这样说,倒叫我们愧不敢当了,&rdo;文兰一笑,眉宇间娇俏之意流露,出门在外,我再三嘱他们直呼名字,即使是玩笑时也这样,感觉果然更舒服了。
一顿饭只我们几个人,吃的很惬意,菜式都是文芝、文兰亲手做的,外面有大批御林军和锦衣卫驻防,心情也放松了,只有王睿思还是不怎么说话,直到王简芷喝高了,大着舌头学起我们上书房里的趣事时,才笑了出来。
仍旧是没正型的笑容,斜斜的瞧着我,我却知道,无论他气什么,这会都烟消云散了。
回到房中的时候,神思困顿,正想着喝口茶水便去睡了,关门的时候,却觉扑面一阵的风嗖的袭来,我略一偏头,一物竟不偏不倚越过我,插在了我的床头。来不及惊骇,我已经看见,月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向我招手,感觉上,是在空中稍一停顿,便翩然而去,那身影,分明熟悉。
院中依旧沉静如初,仿佛从不曾有这样的人出现过,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来的,甚至没人看见他如何去。
抬手摘下插入我床头的东西,看时,却是一支象牙雕琢的凤钗,通体洁白如玉,钗身上还雕琢着一行细密的小字,却是半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好像很乱,乱到没法思考,想着陈风白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来去这样飘忽,想着他可能会对我不利,心里却又明明透出了欢喜,我想,那月下衣袂翩然的身影,会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男装,有时骑马,但多数时候是和文芝、文兰一起,呆在车里。
我要让我的伤快些痊愈,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好,这些,都需要休养。
&ldo;出来这一趟,殿下比从前沉稳了许多。&rdo;一日,邝逸如说。
&ldo;我以前不沉稳吗?&rdo;我不满意,拉着他的衣袖擦脸,拉他的手是那受伤还没好的手,所以他不敢用力,而我也乐得任他拉扯也不放手。
&ldo;才夸你,又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rdo;邝逸如从不真的恼我,这时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轻声说,&ldo;人家都看你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