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和林父交换了一个目光,道:“这注意不错,快把我们筠儿请过来。”
徐泰和斜眼看了谢氏一眼,他是让她去劝人的,她倒好,出的这是什么歪主意。好在林如筠一向是个温婉和顺的,对夫君也是体贴爱慕,让她自己来说,她未必愿意和离。
谢氏知道徐泰和在埋怨自己,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听大房的人说,最近大少爷对筠儿一反往常,亲近了不少,老爷莫要担心。”谢氏说的不错,徐玄英或许是明白了戏子无情,想起林如筠的好,又或许清楚自己需要靖国公府的庇佑,这阵子每日都宿在醉雪居不说,和妻子话也多了起来,前几日从翰林院回府还替林如筠买了千禧斋的蜜饯。连林如筠的陪嫁丫鬟碧灵都说大少爷浪子回头,小姐的好日子要来了。
面对突然转性的徐玄英,林如筠反应却不大,和从前默默受着夫君的冷落一样,默默受着他的好。
几人没等多久,徐玄英和林如筠一道来了。徐玄英还未来得及见过岳父岳母,就被徐泰和呵斥道:“跪下!”
徐玄英愣了一愣,也没问为何,直挺挺地跪在厅中。林如筠见状,正要陪夫君一起,林母冲上前扶住了她,含泪道:“筠儿,我苦命的筠儿……”
林如筠难得见父母一次,被林母这么一哭,瞬间就红了眼眶,“母亲,是女儿不孝,让母亲伤心了。”
两人抱在一处哭成一团,林洛劝道:“母亲,姐姐,咱们先把事情解决,其他的事情等回家再说。”
林母点点头,替林如筠抹去眼泪,“好孩子,母亲来接你回家了,你别怕,啊?”
徐泰和当着林家人的面就开始训斥起徐玄英来,“玄英,你可知错!”
徐玄英目不斜视,“儿子不知何罪之有,还请父亲明示。”
徐泰和冷哼一声,将红袖招的文书丢在他身上,“你自己看!”
徐玄英只扫了一眼,脸就黑如锅底。他买断繁楼时,特意同红袖招的老鸨说过,此事万万不可泄露给他人。他自认平时也很小心,林家人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自己和繁楼的事情被扯出来,那么沈子闲的死,会不会也怀疑到他身上?说来说去,都怪沈家太没用!徐西陆没搞死,反而把自己全族都搭了进去,枉费了他的一番心计。
“你想要纳妾,为父都不会反对。可是你居然……居然和教坊司的女子纠缠不清,还想着替人赎身!怎么,你还想把人抬进门来不成?!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解决当下的难题,再图后计。徐玄英知道徐泰和此刻不过是在做戏给林家人看,他收敛心思,诚恳认错:“儿子知错,请父亲责罚。”
徐泰和用余光看了一眼林家人的表情,继续骂道:“从今日起,除了翰林院你哪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地待在醉雪居,听到没有?!”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这对父子一唱一和,林家人冷眼旁观,等他们戏演完了,林洛对林如筠道:“姐姐,你嫁入徐家两年,冷暖自知,夫君是怎样一个人,想必你心里有数。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我,都不想看到你再受任何委屈。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带你走,以后,你依旧是靖国公府的大小姐,林家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只要你一句话。”
林如筠看着弟弟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眉眼,接着目光一一掠过林父林母,最终落在徐玄英身上。徐玄英也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自信和期待。她定了定神,柔声道:“这些日子,相公一直对我很好。”
此话一出,徐泰和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徐玄英也暗道自己这阵子的努力没有白费。林家人急了,林洛不可置信道:“姐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阿洛,你放心,我都知道的。”林如筠微微一笑,“数日来,相公每日都陪着我,对我嘘寒问暖,关切非常。”
徐玄英赶忙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昨日,相公从官署回来,给我带了千禧斋的蜜饯,听说,相公让下人排队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
谢氏奇道:“可是筠儿不是一吃蜜饯就起疹子吗?”
徐玄英愕然瞪大双眼,林洛讽刺道:“这件事,连谢夫人都知道,姐夫不会不知道罢?”
“我……”徐玄英无措道,“我自然知道,只是一时忘记罢了。筠儿,以前是我冷落了你,是我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负你。”
林父不客气道:“林大公子究竟是想筠儿给你机会,还是想靖国公府给你机会?”
被戳破了心思,徐玄英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现下他也顾不上脸面,含情脉脉地看着林如筠:“筠儿……”
林如筠温婉一笑,“相公,你知道么,你现在对我越好,我越是会想起先前你的样子。失而复得,固然可贵;可得而复失,对我来说,实在太过于残忍,我宁愿不要。”
“筠儿,我——”
“大少爷,您的心,我要不到,也不想要了。”林如筠淡淡道,“您还是把它,给你想给的人罢。”
林洛了解自己姐姐的脾性,她看似柔弱可欺,凡事逆来顺受,可当她一旦拿定了主意,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来人,拿和离书上来。”
徐泰和心里着急,对谢氏道:“你还坐着干嘛,去劝劝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