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据匈奴(2)
机会终于到了。而早已做好准备的人,当然不会放过。 三军将士天天吃牛肉,自然渴望效命,以报厚恩。李牧等待的,就是这种精气神。他随即下令,精选战车一千三百乘,骑兵一万三千名,步兵五万,射手十万,统一编组,进行多兵种联合作战演习训练。眼看协同作战已经得心应手,随即部署致命一击:秋高马肥之际,他安排百姓出去放牧。随即代地的漫山遍野,风吹草低见牛羊。匈奴人得到线报,立即派出人马,准备前来揩油。这时李牧派出一支小部队迎敌,两军稍一接触,赵军随即败退而去,留下几千个百姓和牲畜,送给匈奴为俘虏。 匈奴单于得到消息大喜过望。很久没能占到便宜,渴望难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立即提点大军,准备狠狠地捞一票。这个情报,很快就通过线报和烽火,传到了李牧的司令部。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上猎枪。李牧随即安排人马,在匈奴的进军道路上设下埋伏。等敌军的大部队赶到,他再指挥所部先采取守势,以消耗敌军,迟滞其进攻:战车正面迎战,步兵集团居中阻击,射手们配备强弓硬弩,箭如飞蝗,铺天盖地地朝他们飞去。 经过顽强阻击,匈奴骑兵终于没能风卷残云。进攻受阻,他们士气大挫。正在这时,两翼和后面又发现敌情:赵军伏兵冲出阵地,加入战斗,包了匈奴人的饺子。 刀光剑影,杀声震天,旌旗蔽日,烟尘滚滚。这不是战斗,已经演变成对匈奴骑兵的简单屠杀。 匈奴人终于体会到了刀锋穿越脖子的感受。那想必凉快:温度冰凉,速度奇快。还没感觉到疼痛,人头已经落地,甚至还有剩余的神智和力气大喊:&ldo;好刀,好刀!&rdo;一场血战,匈奴骑兵全军覆没,十多万人留在赵国的土地上,再也无法体验秋风纵马弯弓射雕的痛快。 经过这番打击,匈奴人气焰熄灭。&ldo;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rdo;,大抵如此。赵国的北部边境,因此而得到安宁。从那以后,李牧似乎在突然之间,成长为赵国继廉颇、赵奢之后最优秀的将领,成为擎天一柱,国之干臣。他甚至一度配上了赵国的相印。
燕赵互掐(1)
李牧的第二个对手,也是赵国的近邻,北方的燕国。 远亲不如近邻,这话其实大谬。完全应该换成这样的说法,相见不如怀念。在李牧的时代,这简直就是个绝对真理。赵与燕唇齿相依,理应协调立场,共抗强秦,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当然明白,也确实有好过,可是那种&ldo;好&rdo;,委实脆弱。 长平之战,燕国没有提供一兵一卒、颗粮粒弹的援助,只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派栗腹送来五百金,给赵王治酒祝寿,聊示慰问。五百斤就五百斤吧,偏偏这个栗腹,回去竟然这样向燕王复命:&ldo;赵壮者皆死于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rdo;赵国刚刚损失四十五万大军,现在老的老,小的小,正好是进攻的时机。 &ldo;小人有欲,轻虑浅谋,徒见其利,不顾其害。&rdo;栗腹就是这样的小人。芝麻大的利益被无端放大成山,而山大的危害则被缩小得纤毫不现。两国随即爆发了鄗代之战。这场战争中,赵军的主角儿是老将廉颇。他担任燕军主攻方向上的防御任务。李牧呢,扼守代地,牵制燕国的西路军,让其东西会师、合围邯郸的战役构想,始终只能停留在草图的虚线之上,无法变成现实。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倾秦指挥西路燕军,气势汹汹,兵临城下,李牧呢,毫不为之所动,依然先采取守势。等燕军的锐气逐渐低落,他趁机带领主力,展开猛烈的反攻。骑兵、车兵、步兵和射手,彼此配合,互相协同,打得燕军溃不成军,主将倾秦也丢了性命。剩下的残兵败将见势不好,赶紧转身,没命地朝国内逃。作为主力的东路军,结局更惨:主将栗腹被斩,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鄗代之战,表面看是赵军完胜,其实是典型两败俱伤。从那以后,两国的和平益发脆弱。秦国再在旁边稍一煽风点火,兵火就会在燕赵之间熊熊燃起。 没过多久,宿将廉颇因为受到排挤,不得不出走他国,赵国起用庞煖为将。消息传到燕国,丞相剧辛不觉轻蔑地一笑。怎么回事呢?这庞煖也是员老将,曾经与赵武灵王论兵,剧辛跟他是那时的老熟人,从来就没把他当回事过,于是就对燕王说:&ldo;庞煖易与耳&rdo;。庞煖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对付。燕王呢,正处心积虑,要报上回的一箭之仇,于是立即决定,派剧辛统兵出征。 事实证明,&ldo;易与&rdo;的不是庞煖,而是剧辛自己。 剧辛其实并非庸才。沙丘之乱后,他投奔燕昭王,与郭隗、乐毅、邹衍等人酬唱应和,燕国一时风雨激荡。李白的《行路难》中有这样的句子:&ldo;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rdo;。其中的无限期许,溢于言表。 打动李白的,大约是燕王对剧辛的礼遇。那么一个名满天下自负甚高的大诗人,却蹭顿一生,这样思考问题,也是人之常情。但实际上,剧辛并没有给燕国作出多少贡献。他最大的名气,似乎还是这次败仗。因为他不但葬送了自己,还捎带着害了两万多名燕军,那些活生生的士兵。 老将庞煖是合纵家,口若悬河自不必说。但他的开山第一仗却足以证明,他不光能说,也能干。有这一仗打底,他不仅在赵国国内声名大振,就是在&ldo;国际市场&rdo;,身价也是一路飙升。因此最后一次合纵攻秦,他当仁不让地出任联军统帅。这次除了外交政策发生重大变化、&ldo;谨事秦&rdo;的齐,以及刚刚遭遇新败的燕,东方国家全部参与其中。就连小小的卫国,也派出了军队。这情形有点像朝鲜战争,卢森堡参加联军,兵力是一个排,人数是四十四名。不过他们人数虽然少,但比例却不低,因为卢森堡全军只有一个营,编制五百五十人。 以往合纵攻秦,都是一路向西,结果总是在天险函谷关受挫。庞煖决定,绕道蒲阪,也就是今天的山西永济西南,渡过黄河,迂回至函谷关后。这个行动出其不意,联军一路进展顺利,等吕不韦率领秦军主力赶来应战,联军已经推进到了蕞,就是今天陕西临潼的北部,秦国的都城咸阳,不过咫尺之遥。 战火在国都门前燃烧,形势显然对秦军不利。五国合纵,楚考烈王为盟主,叫作&ldo;纵长&rdo;,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具体负责。黄歇也是楚军主帅。吕不韦仔细分析敌情,认为楚是大国,也是主盟国家。楚军远来,军士疲惫,战斗力不强,如果能首先击败楚军,联军必定不战自溃。于是,他派出精锐部队,准备连夜袭击楚营。楚军侦查到了这个动向,迅速报告黄歇。黄歇呢,作出了当时最最错误的决定:既不分兵御敌,也不通知盟军,而是连夜拔营,独自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