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儿不客气地道:&ldo;岂止不够好,简直糟糕至极!您想要什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未必不能如愿,谁要您偏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平白令人生厌!&rdo;
楼夫人立刻追问道:&ldo;若我当初明白说要你的孩子,你会答应?&rdo;
郑娴儿毫不迟疑地道:&ldo;当然不会。&rdo;
&ldo;哼!&rdo;楼夫人愤怒捶桌。
郑娴儿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补充道:&ldo;但至少那样不会让我讨厌你。&rdo;
楼夫人怒问:&ldo;所以,你现在讨厌我了?预备报复我了?&rdo;
&ldo;太太这话是从何说起。&rdo;郑娴儿笑了一声。
楼夫人转过脸来,死死地盯着她:&ldo;你瞒着府里卖掉店铺离家私逃,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无法向阙儿交代?待我们进了京,你立刻就找到了他,背地里怕是没少向他诉苦告状吧?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又何必对我们用这样的心思,何必要害我们母子离心!&rdo;
&ldo;太太又说错了,&rdo;郑娴儿微笑道,&ldo;我从未主动对您用过什么心机,更不打算害您与桐阶母子离心。当初在桐阶赴京之前,我便已经决定把店铺挪到京城来开了。这个决定跟您是否算计我威胁我都没有关系,跟您有没有扣留桐阶写给我的书信没有关系,跟您肯不肯把桐阶高中状元的事告诉我也没有关系。&rdo;
楼夫人不信她的话:&ldo;如果是一早的决定,你为什么不提前跟家里说?&rdo;
郑娴儿摇摇头,微笑不语。
人一走你就上门算计我威胁我,后来更是连缀锦阁的伙计都不许进楼家的门,谁还上赶着往你的脸前凑啊?
楼夫人似也知道自己问得毫无道理,这句话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室内静了好一会子,楼夫人疲惫地斜靠在了软榻上:&ldo;就算你要进京,也不该这样闹得人尽皆知!你在哪里跟阙儿相认不好,为什么偏偏选在戏园子那种地方?你知不知道阙儿的名声刚刚好了一些,如今又彻底被你败坏了!你素日任性,阙儿纵着你,我也不好多管,可你什么时候能为他想一想!&rdo;
郑娴儿漫不经心地笑着,站了起来:&ldo;太太,这是我和桐阶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
楼夫人气急:&ldo;你怎么能……&rdo;
郑娴儿却已推门走了出去。
留下楼夫人一个人气得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
安姨娘怯生生的,低着头进了门:&ldo;太太,那件事……您跟她谈好了吗?&rdo;
楼夫人没好气地道:&ldo;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谈好了的吗!不像话!她是越来越不把楼家放在眼里了!&rdo;
安姨娘苦着脸叹道:&ldo;若是五爷真心宠她,她确实有底气不把楼家放在眼里啊!&rdo;
&ldo;真心宠她?&rdo;楼夫人冷笑,&ldo;再怎么真心,她也是个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身份、来历、性情,再加上私通生子的丑事,哪一件不够把她踩到泥里去?偏她还嚣张跋扈不知收敛,你等着瞧吧,不管将来阙儿娶的是谁家姑娘,人家进门第一件事必定是先收拾了她!&rdo;
&ldo;可我瞧着五爷的意思……&rdo;安姨娘欲言又止。
楼夫人嘲讽地勾了勾唇角:&ldo;怎么,阙儿的意思是娶她做正室?你觉得可能吗?她的身份摆在那儿,想名正言顺地作妾都不可能!哪怕说她是个通房丫头,那还得是看在她有孩子的份上!自己放着正道不走,专往男人的被窝里钻,真以为凭着肚子就能一步登天?&rdo;
安姨娘听着这些话越来越不对味,禁不住涨红了脸。好容易等楼夫人骂得差不多了,她才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道:&ldo;戏园子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上头不可能不知道。我看他两人好像都不怎么担心的样子,会不会咱们猜错了?&rdo;
楼夫人慢慢地撑起了身子。
安姨娘从墙角捡起佛珠递了过来。楼夫人伸手接过,沉声道:&ldo;现在她怀着孩子,上头当然不会吓唬她。&rdo;
&ldo;我明白了。&rdo;安姨娘低下头,不再多言。
楼夫人肚子里的闷气却没有散尽。此时看见安姨娘低眉顺眼的样子,她仍然觉得生厌:&ldo;郑氏有没有好下场不关咱们的事,可那刁妇最是个睚眦必报的,咱们现在得罪了她,她未必不会给咱们使绊子‐‐这都怪你,先前出得那样的馊主意!&rdo;
安姨娘涨红了脸,许久才嗫嚅道:&ldo;我哪里会想到,她竟能瞒着咱们不声不响地把店铺给卖了……&rdo;
楼夫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ldo;总之还是你蠢!我说咱们照旧哄着她就好,你偏说要杀杀她的锐气,说什么先打一巴掌再给甜枣她才会感激涕零……现在好了,人家根本不肯老老实实地等着咱们喂甜枣,那一巴掌她倒是记住了!&rdo;
安姨娘慢慢地跪下来,牵住了楼夫人的衣角:&ldo;太太不必忧心,五爷是个知恩图报的,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咱们府里过不去。刚刚您也看到了,他不是一直在赔笑脸说好话吗?就算郑氏心里有点委屈,无人给她做主,她也只好忍着。&rdo;
楼夫人叹了口气:&ldo;你起来吧。我也知道她碍不着咱们什么,可咱们先前费的那些心思,毕竟是画蛇添足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