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哗啦,物件垮下的声音,用在这里,就是垮的意思。
白玉山把小豆油灯搁在炕桌上,拿出本子和钢笔,在写什么。他学会了写字,又花几个月津贴,买了一支旧钢笔,见天总要写一点什么。
白大嫂子端着火盆走进来,看见白玉山伏在炕桌上写字。他穿着青布棉制服,胳膊粗壮,写得挺慢,瞅着他那正经的精致的办事人的模样,她气也消了,坐在炕沿,笑着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啥呀?”
白玉山一面还是在写着,一面晃晃脑袋说:
“不吃啥了。你参加妇女组没有?”还是低着头,没有看她。
白大嫂子想逗他,随口答应道:
“没有呀,参加那干啥?”
听到这话,白玉山把笔一放,脸一沉,横她一眼道:“参加那干啥?这道理还不明白?”
白大嫂子调皮地笑道:
“不明白呀,你又整年不着家,谁跟我说这些道理?”“你不知道去找找人家?”
“我去找人,回头又说我串门子了。”
白玉山叹一口气说道:
“你真不怕把人气炸了,双城县里的公家妇女,哪个不能干?都能说会唠,又会做工作,你这个脑瓜,要是跟我上双城去呀,要不把人的脸都丢到裤裆里去,才算怪呢。你这落后分子,叫我咋办?”
听他称赞双城的妇女,白大嫂子有些醋意,收了笑容说:“我是落后分子,你爱咋的咋的,你去找那能说会唠,会做工作的人去。”
看见她无缘无故吃醋了,白玉山笑着说道:
“你不参加妇女组,怎么能整垮封建?咱们都要克服散漫性,抱紧团体,单枪匹马顶啥用?你也检讨检讨吧,不检讨,不会进步的。”
“克服散漫性”,这是初次听到的新话,白大嫂子寻思着,到公安局工作,到底还是好。看他出口就跟先前两样了。她还想试试他肚子里的才学,看他能不能比上萧队长,越发搬出一些落后的话来逗他:
“抱团体,又能顶啥用?穷人多咱也是穷。富人多咱苦不了。穷富由天定,这话真不假。你看人家肩不担担,手不提篮,一年到头,吃香喝辣。穷人起早贪黑,手不离活,成年溜辈,短吃少穿,你说这不是命是啥?”
白玉山笑道:
“你倒成了算命先生了。”他不正面回答她的话,显出挺有学问的样子,先问她一句:
“你懂剥削这两字不懂?”
白大嫂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