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签字的登记单还铺在我面前,上面工工整整签着他的名字‐‐乌衣。
把熟睡的敖炽扔回他自己的床上,自己仍回到柜台。不停跟别的旅店不同,非24小时营业,午夜零点准时收工,开门时间不定,我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开门。
差五分钟零点,我出去关大门。就像乌衣说的那样,屋檐下我的灯笼,是这个冬夜里唯一让人温暖的光线了。其实,这个灯笼里没有灯泡,也没有蜡烛,什么都没有,但它就是这样亮着,青天淡云一样的光晕,衬着大大的&ldo;不停&rdo;二字,距离在它面前变得没什么意义,再远的地方,仿佛都能看到。
我搓着手往回走。发现乌衣站在柜台前,手里还是捏着他的破皮箱。
本来我打算关了门就去找他,押金不重要,只是太久没有听别人的故事,何况,他还是不停旅店的第一个客人。
&ldo;睡不着,有点渴。&rdo;他不见,却能转却看向我的位置。
我把他领到柜台对面,窗下的桌前,说:&ldo;不怕更加睡不着的话,我可以请你喝茶。&rdo;头顶的灯,我只留了一盏,灯光刚刚照到我们的桌子,还有桌上那杯热气袅袅的茶。
他喝了一口,意料之中,皱眉道:&ldo;苦。&rdo;
&ldo;没一口喷出来,你已经不错了。&rdo;我笑道,捧起我的杯子。里头当然不是茶,是热牛奶,我是一只懂得爱惜自己的妖怪,深夜里的茶,留给有心事的人。
他又喝了一口,问:&ldo;这茶叫什么?我从未在别处喝到过。&rdo;
&ldo;浮生。&rdo;我答,&ldo;只有不停,才有这种茶。&rdo;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放下茶杯,把那寸步不离,宝贝似的破箱子放到桌上,然后侧过脸,将耳朵贴在上头,仔细地听。
我默默喝着牛奶,注视着他怪异的行为。
&ldo;春天快到了吧?&rdo;他突然抬起头,问了我一个更怪的问题。
窗外,北风呼啸。
我用最俗气的一句话来回应他:&ldo;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rdo;
这句俗话,竟让他十分高兴,仿佛看到了某个近在眼前的希望。
外头的气温直线下降,窗下的我们,因为热茶与热牛奶的存在,暂时遗忘了冬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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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大家都说,红花街的小裁缝只穿黑色的衣裳。为啥呀?&rdo;
&ldo;耐脏。&rdo;
&ldo;嘻嘻,你跟咱们府里一个丫头说的一样呢,她也只穿黑衣裳。&rdo;
&ldo;嗯。&rdo;
&ldo;你不是益州人,为啥要留在这里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