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天意呢?我们的认识由一个巧合连环着另一个巧合,巧得连我们自己也不敢相信。
宁萱劝我好好保护自己。她说,假如不认识我,仅仅是我的一名普通读者,她会欣赏我的勇往直前、我的无遮无掩、我的率性而为。但是,她认识了我,成了我的朋友,她就不得不从世俗的角度替我考虑,不愿看到我&ot;赤膊上阵&ot;,中了的敌人的暗箭,而希望我选择&ot;壕堑战&ot;的方式,不要让自己的毛发受伤。
就这样,滔滔不绝地,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是我使用手机以来最长的一次谈话。我向来讨厌那些在电话中喋喋不休的人,而今天我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手机都被我握得发热了,手心的汗水在上面留下了印痕。
在许多场合,我沉默的时候居多。从很小的时候起,我说话就有些口吃,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连母亲也不知道。在人多的地方,我一说话就&ot;期期艾艾&ot;的,脸憋得通红。好多年里,内心也因此而自卑。口吃的孩子对世界的看法与那些滔滔不绝的人不一样。我的朋友、诗人孙昌健有一首题为《口吃的孩子》的诗,我很喜欢:
一副天生的好嗓子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说起来总有点结结巴巴
不甘于无声的独白
把嗓音挡在耳朵后面
一遍遍重新开始朗读世界
但当声音一跟空气相撞
自己听起来也觉得怪诞
仿佛地球就要爆炸毁灭
有好多好多的梦要说呀
不能说就偷偷地写和画
轻轻地哼着小曲吹口哨
只有一个梦最美好而急迫
哪一天能在公民聚会上
发表三分钟的演讲
这两年来,我也尝试着开始在大学里演讲,甚至在几千人的大会场上演讲。尽管中间也会出现若干口吃的时刻,但我的表达正变得越来越流畅。
从童年开始,口吃一直在影响我与他人的交往。尤其是在打电话的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三言两语,连意思都还没有表达清楚,就急匆匆地想放下电话。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跟宁萱谈话,我感到从所未有的轻松,我几乎没有显露出一点口吃来,我破天荒地有了想说话的欲望。我说的话比宁萱多,而宁萱在另一边安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