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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第1页）

兽心人面，相由心变。两眼抛斜，四脚出现。

嘴长耳耸，牙尖颈短。舌长三寸，尾呈一股。

话说陶氏听他媳妇自称淫恶，见他变相，更是诧异。对着观音那个神位，蟠旋地下。于是传闻了，邻舍村坊，男男女女，大大小小，都来看这个妇人变狗。有的道：&ldo;这是忤逆样子。&rdo;有的道：&ldo;这是偷汉的下场。&rdo;正在喧闹之际，只见魏二挑着担回来。见家中挤满了人，先吃一吓，及到家中，陶氏对儿子细说一番，又见妻子变了狗，不觉垂泪起来。那只狗见魏二，便摇头洒耳，攒住魏二，鼻子只管叫。魏二叹道：&ldo;你也是自作自受，我不道你起这样歹心。既背我偷汉，又去药死婆婆，天不容，地不载，怎的不做狗?如今养在家里，看者如市，也不像样，不如送他到放生庵里去，再念些经来超度他。&rdo;于是送他庵里不题。

却说何敬山自后门逃归，正冒了风寒，染阴症在家。外边又纷纷传说新闻道：&ldo;魏家媳妇变了狗。&rdo;听见一吓，又变了夹惊伤寒，三四日一病而亡了。那何敬山原是城中许乡宦家管庄的。许家知他死了，即着人唤他妻子常氏进去，问他帐目。常氏年纪止廿五六岁，为人倒也伶利，将帐目一一交付清楚。但因何敬山最好包婆娘，所以缺少了一百余两本钱。常氏不待家主开口，即将自己首饰家火连夜变卖，清完零星。欠在人头的，留着自己慢慢的将他填空。家主盘清了帐目，另拨家人管了庄。常氏连忙化了棺木，自己寻间屋儿搬了。

自此光阴如箭，不觉又是年余。常氏独自守寡，虽则一口，甚觉烦难，思量着道：&ldo;前村魏家弟兄，还欠我们四两银子，旧帐利钱，虽有些本钱，一毫未还。我去讨来，也可过得半年六个月。于是锁了门，望魏家来。那魏二自妻子变了狗，送在放生庵里，不多时死了埋了。他自后与母亲陶氏同住，甚是孝顺，随母亲念佛吃素，依旧卖鱼，甚有生意。

是日，正同母亲吃饭，只见一个半中年妇人，带一身孝进门，道：&ldo;这里是魏家么?&rdo;陶氏道：&ldo;正是。&rdo;常氏道：&ldo;何敬山是我丈夫，前日你们借四两银子，利钱又年余没有了。我因丈夫故世，所以不曾来讨得。今日欲与你算算，连本利还我罢。&rdo;魏二道：&ldo;银是有的，只是如今来不及，只好先还些利钱。&rdo;常氏道：&ldo;不瞒你说，我如今孤身，专靠此项作纺绩的本钱。那一宗银子原是你与哥子合借的，你一时没有，闻得你哥子近来甚有生意，就央你与我讨一讨。&rdo;魏二道：&ldo;我去就是。何阿婶，你宽坐坐，娘你去烧烧茶。&rdo;魏二出了门，陶氏去烧茶，常氏道：&ldo;不必起动你。&rdo;陶氏道：&ldo;家里没人，这样不便。&rdo;常氏道：&ldo;妈妈，我正要问你，怎么你家二娘子有这样奇事。&rdo;陶氏道：&ldo;正是。不道他起这样淫恶的念头，佛菩萨也不容他，老身性命，几乎被他害了。&rdo;常氏叹口气，肚里暗转道：&ldo;我家丈夫也送在他手里。&rdo;陶氏道：&ldo;叔若在，今年几岁了?&rdo;常氏道：&ldo;长我二年，今年二十八岁了。&rdo;常氏道：&ldo;二娘子几岁?&rdo;陶氏道：&ldo;二十一岁，二郎长他三年。自古道&lso;无妇不成家。&rso;我又老了，过几时也要寻个对头，完他终身之事。&rdo;常氏道：&ldo;正该如此。&rdo;陶氏道：&ldo;何阿婶有儿子么?&rdo;常氏道：&ldo;没有&rdo;陶氏道：&ldo;如此也难守。&rdo;常氏道：&ldo;且过十年五年再处。&rdo;正在话间，魏二归来了，道：&ldo;阿哥的一半有了，本钱贰两，利钱五钱，还有五分，隔两三日就送来，要将原契收一笔在上面。&rdo;常氏道：&ldo;只是我不识字，烦二舍写，我写个十字罢。&rdo;于是写了，常氏作谢回去不题。

却说陶氏收拾夜饭吃了，又到观音前点了香，上了床，不觉睡去。梦见前日林子里的道姑走来，对陶氏道：&ldo;我有一偈付你，记着，记着。&rdo;念道：

得妻失妻，失妻得妻。

尔得我妻，我得尔妻。

一点一滴，勿得差遗。

陶氏乱叫道：&ldo;女菩萨，我正要谢你。&rdo;那道姑把他一推去了。魏二听得娘在那里魇，叫道：&ldo;娘醒醒。&rdo;觉转来，乃是南柯一梦。陶氏道：&ldo;奇怪。&rdo;因述梦中之语与儿子听，便说：&ldo;何阿婶我去问他，年纪正好，又无男女，又齐整，又老实，又不像贪吃懒做的。你得这样一个为妻，也不枉了菩萨脱梦。莫不是姻缘。&rdo;魏二道：&ldo;我也不想天鹅肉吃，他自大人家受用过的，我们那里容得他?不如还了银子撒开。&rdo;隔了两日，魏二果然凑足本利，自己去到何家。只见常氏坐在门前纺纱，魏二道：&ldo;何阿婶，银子在此。&rdo;常氏见送银子来，便道：&ldo;二舍，你这样至诚，难得难得，里边请坐。&rdo;就把戥子来秤一秤，一厘也不轻。即走房里去寻借契出来，道：&ldo;借契还了你，但你哥子还有五钱，一发劳你说声。送还了我，省得我穿了孝，又到你家来不稳便。&rdo;魏二道：&ldo;这个容易。&rdo;一头说，一头出门道：&ldo;我去了。&rdo;只见一个人走来，劈面撞见，便道：&ldo;魏二舍，你在何家做甚么?&rdo;魏二道：&ldo;我有句话儿会何阿婶。&rdo;那人笑笑道：&ldo;何不再坐一坐去。&rdo;魏二道：&ldo;我没工夫。&rdo;魏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