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没话找话而已。
这件大氅剪裁利落,无刻意矫饰,又是偏于刚毅周正的玄黑之色,着实不像是女子的。
贞公主温和笑答:&ldo;缙六公子初来那年便是披的这件大氅。当时我尚未出嫁,随父王母后前去城郊相迎,依稀有些印象。&rdo;
那至少得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吧?!
岁行云强忍满心惊诧,以眼角余光偷觑身侧怔忪含笑的贞公主,仿佛窥破了某个惊人秘辛。
进了府中自无积雪,岁行云便松了扶持。
贞公主将冰凉十指合在唇前,轻呵兰芳搓了搓,眉眼微弯:&ldo;我今日贸然前来贵府募粮,可会让你们夫妇为难?&rdo;
&ldo;公主说笑了。眼下局势如此,蔡与缙为友盟之国,我自己也是蔡人。能为王君尽绵薄之力,于公于私都是分所应当,何来为难之说?&rdo;岁行云笑道。
两人闲话着到了正厅门口,抬眼就见李恪昭长身迎风立在前。
他这一亮相,场面立时尴尬极了‐‐
方才他将自己的玄黑大氅解给岁行云后,狗腿飞星立刻马不停蹄奔回主院替他取了件银狐氅来。
那件银狐氅是数年前蔡王赏赐给李恪昭的,从前也曾穿过几回。但他并不知,这氅出自蔡王宫织造,本有男女不同制式的两件。
岁行云愣了一瞬,抿唇挤出个古怪笑脸:&ldo;真是,巧啊。&rdo;
李恪昭本就凝肃的面容更绷三分,腮畔鼓了鼓似是磨牙。
接着便大步行了上来,利落解开身上银狐氅又在岁行云身上裹一层。
岁行云目瞪口呆,看着他活生生将自己裹成了个球。
第41章
当年贞公主对李恪昭暗生情愫,在人前却从未流露半分,只偶尔于盛大场合相逢时得体寒暄,再隔着热闹人群,不着痕迹多看他两眼。
因为她是蔡国公主,她的婚事是父兄手中棋。
身为棋子只需听凭摆布,若有自己的想法,那便是荒唐狂悖、轻浮不端。
而她向来是最能让父兄安心顺意的公主,最合格的棋子。
谁也不知,&ldo;李恪昭&rdo;这三字是贞公主循规蹈矩、端庄驯顺的人生里仅有的一次脱序。
那份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的情生意萌,是她少女时不期而遇的一场隐秘、美好、无闲杂旁人可以窥视的梦。
惟有在这梦中短暂沉迷时,她才不是贞公主,也不是谁的棋子。
只是个会面红心跳、欢喜失落、期待彷徨的少女田姝。
如今她已成婚数年,幻梦早醒。
过往所有关于李恪昭的记忆与悸动,只是独属于当年那个少女一人的秘密。深埋在心中不见天日,偶尔不经意间渗出点带着遗憾酸楚的百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