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不会那般清晰地记得,五六年前于城郊相迎时,李恪昭身上披的玄黑大氅是何模样。
但贞公主是个让人敬重的好姑娘,无非心中藏了点经年过往的少女情怀,不曾以此逾矩惊扰他人。
那只是她自己孤独而落寞的小秘密。
这时的姑娘们当真可怜,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能听从自己的心音,连将情意宣之于口的机会都无,只能任由父兄安置婚姻及余生归依。
岁行云心生不忍,踌躇再三后,还是决定不要做面目丑陋的长舌鬼。
久等不得她发话,李恪昭眉心微拧:&ldo;究竟何事?&rdo;
她解下银狐氅递过去:&ldo;无事。就想说,您方才将我裹成球状,定然显得我很蠢。&rdo;
&ldo;恕我直言,此刻你不成球状,看起来也并未聪明太多。&rdo;
李恪昭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未再追问,只道:&ldo;这件不要了,扔掉就是。&rdo;
你个败家玩意儿。
岁行云内心腹诽,口中道:&ldo;那我留着洗洗穿吧。瞧着您似乎也没怎么穿过,还新着。虽长了些,我夜里读书时裹一裹倒合适。&rdo;
自入秋后她蹿了个头,从前的许多衣衫便短了。
李恪昭让她自去寻府中裁缝师傅做新衫,她却只要了几身武服。
还有大半年就要离蔡逃命,到时哪顾得上收拾行李?非常之时,能凑活就凑活,等将来到了缙国安顿下来再做新衣不迟。
&ldo;随你吧。&rdo;李恪昭噙笑摇摇头。
两人走到游廊尽头时,岁行云心念微动,指了指还在身上的那件玄黑大氅,试探地问:&ldo;这件,公子还要么?&rdo;
&ldo;要的,&rdo;李恪昭笑笑,&ldo;占便宜还没够了?这件不能给你。&rdo;
&ldo;谁要占你便宜,就问问。&rdo;岁行云心口有些发闷,当即解下玄黑大氅塞回他怀里。
堂堂公子,一件大氅穿了五六年,这事本身就很反常。
再联想方才贞公主脱口而出,说他当年来蔡那天就穿的这件,岁行云心中就有了点说不清白的滋味。
像咬了一口涩果子,酸啾啾,苦唧唧,还有点想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