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悲痛将父亲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他忽然不明白,如果陈娴死在察多人刀下,那么为何无人找到她的尸骨?
她会不会还躲藏在山林之中不敢出来?会不会去往别处未与父亲取得联系?父亲向来对这个女儿不上心,会不会只是随便一找,没找到就放弃了?
他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坐不住。不知想到哪一刻时,他倏然站起来,踉踉跄跄地下楼,握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甚至没来得及换衣裳,也没来得及打点行装,便推开门,毅然扑进雨中。
暴雨的夜里,未央宫的正厅上正针锋相对:
“难民也是大平的子民,自然要以安抚为主,如何能对自家百姓施以戈矛?”
“安抚能平息民怨吗?平凉府所有县都有驻军,谁敢反叛,直接镇压了就是。”
“你们那都是治标不治本,他们缺粮食,那就要从京城运粮过去……”
“京城运粮过去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粮食还没到,城池早被难民占了!”
雍州大片土地沦陷后,难民纷纷逃往靠东的地方,使得这些城池人满为患,无粮无屋。于是便有不满的民众闹事,掀起些风浪来。
此事虽不大,但是急,所以众人只能连夜商议。两位丞相坐在左右首,看着下面户部、兵部的官员吵得不可开交。梁焕歪在主座上,支着下巴皱着眉,头疼不已。
正在烦躁间,他看见卢隐进屋,便招手让他来跟前。卢隐到他身侧,递给他一份奏报,低声道:“您让去雍州查的事……”
梁焕展开来看了几行,面色顿时一冷,啪的一声把奏本拍在桌上,众人吓得立刻安静下来。
“你们先商议着,朕出去一趟,晚点回来看你们的方案。”
群臣惊讶地望着他,这大半夜的,又下着雨,去哪啊?
雨势太过猛烈,梁焕还是选择乘车前往。
以前也有几次听他提起过妹妹,虽然次数不多,但他们似乎关系很是紧密。梁焕自己没有过类似的体验,不大能理解这种情感,只觉得出了这样的事,他定然是十分难过的。
他难过了,自己就应该在他身边,无论他让不让自己陪着,那也要去,其它任何事都无法阻挡。
梁焕掀帘向外看去,车子出了城,来到积水的农田,行进在乡间小道上。他忽然瞧见远处的路边有人骑着马经过,感叹了一声这大雨天里,还有同他一样焦急的人。
来到这座熟悉的屋子前,梁焕撑着伞过去敲门,半晌也没反应。他又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竟一处灯也没开。
这么晚,他去哪了?
这时他想起刚才经过的马,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