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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所有绿色中，连一条沙虫也没有。

野生的植被正在繁茂，但没有夏胡露。

莱托感到自己已经越过了樊篱，跨进一片只在想像中见过的新天地。现在的他正透过面纱看着这个世界，世人把这张面纱称作&ldo;未知&rdo;。

它现在成了残酷的现实。

他感到红色的生命之果在他手上摇曳，这是他自己的生命之果。果汁正从他的体内流走，而这果汁就是他血管中流淌的香料精。

没有夏胡露，没有香料。

他看到了未来，一个缺失了巨大的灰色沙虫的未来。他知道，但他无法从恍惚中摆脱，无法脱离这个未来。

突然间，他的意识开始后退‐‐后退、后退，远离了如此极端的未来。他的思维回到了他体内。他发现自己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视野中的任何细节上，但是他听到了体内的声音。它说着一种古老的语言，他完全听懂了。声音既悦耳又欢快，但是它述说的内容却震撼着他。

&ldo;并不是现在影响了将来，你这个傻瓜。应该倒过来，未来形成了现在。你完全弄反了。未来是确定的，现在只不过是一连串的事实以确保未来的确定和无法避免。&rdo;

这些活让他瞠目结舌。他感到恐惧在他肉体内生成。由此，他知道自已的身体仍然存在，但是鲁莽的自然和狂野的幻象让他觉得自己功弹不得，陷入无助，无法让肌肉听命。他知道自己越来越屈服于体内生命的冲击。他陷入了恐慌，以为自己将要失去对它们的控制，最终堕落成为畸变恶灵。

莱托感到自己的身体恐慌地扭动着。

他已经开始依靠刚刚征服的体内生命的善意合作，但它们现在却背叛了他。他几乎丧失了自我。莱托努力集中注意力，在意识中形成一个自我形象，但看到的却是一个个相互重叠的画面，每个画面代表着不同的年纪：从婴儿直到老态龙钟。他想起了体内的父亲早先给他的训练：让手先变年轻，然后再变老。但现在，他已经丧失了现实感，意识中的形象于是彻底混淆起来，甚至无法区分自己与自己体内的生命。

一道闪亮的霹雳劈碎了他。

莱托感到自己的意识进成了碎片，纷纷飘离。但在存在与消亡之间，他仍然保有微弱的一丝自我意识。在这个希望的鼓舞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了呼吸。吸气……呼气。他深深地吸一口气：阴。呼出这口气：阳。

在他刚好够不着的地方，有一块不受任何干扰的独立之地。与生俱来的多重生命带来了混乱，而这块独立之地则代表着他彻底地征服了混乱‐‐不是错觉，而是真正的胜利。他现在知道他以前犯的错误了：他在迷药的作用中选择了寻求力量，而不是去面对他和甘尼玛不敢面对的恐惧。

正是恐惧击倒了阿丽亚!

对力量的追求还布下了另一个陷阱，把他引入了幻想，让假象展示在他眼前。现在，假象转了过去，他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他在中央，毫不费力便可以极目纵览全部预知幻象。

他浑身洋溢着喜悦之情。他想笑，但是他拒绝享受这种奢侈，因为笑声会关上记忆的大门。

啊，我的记忆，他想。我看到了你所制造的假象。从现在起，你无需再为我编造下一时刻的图像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如何创造新的未来。我不会把自己绑在过去的车辙上。

这个想法在他的意识内扩散开来，如同清水洗涮着地面。随着扩散，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整个身体，感觉到了每个细胞、每条神经。他入定了。

在安宁中，他听到了声音，他知道声音是从很远处传来的。但是他听得真切，仿佛在听山谷中的回音。

其中一个声音是哈莱克的：&ldo;或许我们让他喝得太多了。&rdo;

纳穆瑞回答道：&ldo;我们完全遵照她的要求。&rdo;

&ldo;或许我们该回到那儿，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rdo;哈莱克说道。

&ldo;萨巴赫对这种事很在行。如果有麻烦，她会立即通知我们。&rdo;纳穆瑞说道。

&ldo;我不喜欢萨巴赫的参与。&rdo;哈莱克说道。

&ldo;她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rdo;纳穆瑞说道。

莱托感到他身体之外一片光明，而体内则是一片黑暗，但这黑暗是私秘的、温暖的，能保护他。光明开始变得狂野，他感觉光明来自体内的黑暗，爆发般向外冲去，如同一朵绚丽的彩云。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牵着他站起来，然而他仍然保持着与每个细胞每条神经的亲密接触。体内的生命排成整齐的队列，没有一丝混乱。他们和他的内心保持一致，变得非常安静。所有记忆生命既各自独立，又共同组成一个不可分的非物质整体。

莱托对他们说道：&ldo;我是你们的精神。我是你们惟一能实现的生命。我是你们的居住地，是你们惟一的家园。没有我，有序的宇宙将陷入混乱。创造力和破坏力在我体内紧密相连，只有我才能斡旋于二者之间。没有我，人类将陷入泥潭和无知。通过我，你们和他们能找到远离混乱的惟一道路：感知生命。&rdo;

说完后，他放手让自己离开，变回了他自己，他个人的自我已融合了他的全部过去。这不是胜利，也不是失败，而是一种在他与任何他选择的体内生命之间分享的新东西。莱托体会着这新东西，让它掌握了每个细胞、每条神经，在他自己切断和细胞及神经的紧密接触时由它来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