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象几乎让人发疯,幸好唐研又接了下去:&ldo;融合的时候,记忆和知识都会融合,但融合是不可逆的。&rdo;他似乎知道萧安在想什么,安抚着他,&ldo;两个成体融合成一个成体以后,新的成体不能再分裂成原来的两个成体。&rdo;
萧安刚缓了口气,唐研又微笑着说:&ldo;但它可以分裂成两个新的自己,一模一样的。&rdo;
&ldo;这有什么区别吗?叫作&lso;唐研&rso;的这种东西、这种生物,就像瘟疫一样,会不停地传播,它们不需要性就能繁殖,这种单体繁殖多么可怕,就像病毒。&rdo;萧安的大脑中一时什么想法都有,却只听到唐研慢慢地又加了一句:&ldo;但像我们这样的生物,选择融合的时候,基本上等于选择死亡。只是因为背负着先辈的记忆,不能轻易去死,所以只能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直到寻觅到一个愿意与自己融合的同类去融合。如果融合后的新成体仍然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他会继续寻觅,找到另一个人去融合,直到数量越来越少,直到融合出一个足够坚强、背负着沉重的记忆也愿意继续生活下去的新成体。&rdo;
萧安瞠目结舌,这样说来,&ldo;唐研&rdo;这种生物该继承了多少的记忆和人生?能背负着这么多记忆活下来的,那又会是什么样性格的生物?
唐研喝了口热茶,看他一副失神的模样,忍不住又微笑道:&ldo;我们的成体其实不多,愿意以自己为本体活下去的越来越少,你能遇见两个已经是奇迹了。&rdo;他慢慢呵出一口气,&ldo;我们更愿意活在别人的记忆里。&rdo;
&ldo;三个!&rdo;萧安冲口而出,&ldo;是三个!&rdo;他指着那封信,&ldo;那封信是写给唐研的,那是六十几年前的……你们的同类!是另一个成体,对不对?&rdo;
唐研讶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说:&ldo;没错。&rdo;
萧安顿时豁然明白,其实没有什么穿越六七十年的信,没有什么未卜先知,那封信是写给六七十年前的另一个人,那个也叫作唐研的生物现在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而自己面前这个,却是真的偶然来到这里的。他脱口而出:&ldo;我给你起个名字,你们为什么都要叫唐研?这样怎么分得清彼此?&rdo;
&ldo;始祖……就叫作这个名字。&rdo;唐研皱眉,&ldo;如果我们不叫同一个名字,融合的时候会遇到麻烦,就不能轻易地把别人的记忆融合成自己的。&rdo;
&ldo;但你们三个都叫作唐研,会给我带来麻烦。&rdo;萧安抓着头发,&ldo;我会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rdo;他带着希望看着&ldo;这个唐研&rdo;,&ldo;我可以叫你……小二吗?&rdo;
&ldo;小二?&rdo;唐研咳嗽了一声,却还是笑了笑,&ldo;也行。&rdo;
萧安的想法很直接,&ldo;延至一生&rdo;是小一,第二个遇见的这个是小二,这信纸上看见的第三个唐研,那就是老三了。
解开了关于&ldo;唐研&rdo;的疑惑,萧安的心思终于回到了费家怪病上。唐研很早就看到了那些人骨照片,翻了几下,萧安说:&ldo;这些是在费辰的墓里拍的,是费辰的骨头。&rdo;他看着唐研惊讶的眼神,脸上红了红,说:&ldo;我……我是一个变形……变形人。&rdo;如果是面对别人,他肯定没有勇气坦白,但既然&ldo;唐研&rdo;自己就是个匪夷所思的异种,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变形人也没什么了。
唐研微微一笑,果然并不惊讶,只是问了一句:&ldo;费辰?&rdo;唐研并不了解,萧安醒悟,他并不是信纸上那个&ldo;唐研&rdo;,那个&ldo;唐研&rdo;很可能还没死,或者死了,但记忆并没有融合到眼前这个小二的身上去,所以他不知道费辰是谁。萧安很快把费家陵园的格局解释了一遍,说明费辰应该就是费然的亲戚,而他的头骨内侧是浓黑的。
唐研很仔细地看着萧安拍回来的照片,表情略有凝重:&ldo;这种黑色,看起来像一种分泌物,有浸润的痕迹,像一种浓黑的东西分泌出液体,在骨头上留下由浅到深的痕迹,你看这骨头的内侧不都是全黑的,黑色也是不均匀的。&rdo;
萧安这才有时间好好地看一看自己拍回来的照片,他曾在各个角度拍摄过费辰的头骨,骨头内侧的情况在闪光灯下十分清晰,那层浓墨一样的黑的确是深浅不均的,但是那最黑的部分……他有点发寒,头骨内侧最深的部分像曾经盘过一团形状诡异的东西,那活动过的痕迹还活灵活现地留在颅骨深处,晕染出一道道水墨般的痕迹。
&ldo;你的记忆这么长久,你的先辈那么多,难道就没有对这种东西的记忆?&rdo;萧安很奇怪,&ldo;难道这又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rdo;
唐研看了他一眼,不太经心地说:&ldo;我有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了,大概因为我是个记性不好的个体吧。&rdo;
&ldo;不记得,其实比较好吧。&rdo;萧安脱口而出。
&ldo;谢谢。&rdo;唐研手里的热茶已经喝了一半,他把茶杯放下,指着桌上的照片,&ldo;像这样的痕迹,表示在这个大脑中曾经有异种寄生过,而这个寄生的异种又到哪里去了?&rdo;
萧安面对着一张张白骨的照片,无从下手。唐研倒是看了一眼被他叠好的报纸说:&ldo;听你说,当年费家死了满门,我虽然不知道在这里的同类当年经历过什么,但这封信和黑伞出现以后,芸城又死了满门。&rdo;他指了指报纸,&ldo;相爱一生咖啡馆,七条人命。&rdo;
萧安一震,说:&ldo;你是说,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rdo;
&ldo;有。&rdo;唐研微笑,&ldo;我的记性虽然不好,但第六感却是好的。&rdo;他看了看时钟,&ldo;老陈要到六点才来,你找他有事?&rdo;
萧安点头:&ldo;我找老陈,是为了学校敬舶会的事,听说六十几年前,学校里曾经有一个学生被认定是妖怪,在学校里被害,敬舶会一直在寻找他的尸体,但不知道为什么连坟墓都没找到。我本来以为,这个被当作妖怪的人,说不定和费家怪病有关,但,但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rdo;
&ldo;找不到的坟墓?&rdo;唐研沉吟,&ldo;会火化了吗?&rdo;
&ldo;如果已经火化了,敬舶会为什么穷追不舍?&rdo;萧安精神振奋了起来,&ldo;也许找一个现在的敬舶会会员问问,就能知道细节。&rdo;
萧安没有想过,在如今的大学里,找一个敬舶会的会员居然有这么难。学校里的社团很多,除了人多势众的动漫社、文学社、青年社之外,翡翠鉴赏、达?芬奇研究、ufo爱好者协会、减肥兴趣小组等社团也欣欣向荣,但就是没有打听到有人自称是敬舶会的会员。
唐研和陈茶轮班轮得很自然,他仿佛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萧安不知道这种物种是不是特别喜欢做保安,也许冷眼旁观,花漫长的时间来看别人的来来往往、悲欢喜乐,是这个物种特有的闲情逸致。他觉得有点痛苦,他查到了奇怪的费辰的头骨,查到了芸城大学里流传的妖怪传闻,发现了一座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坟墓,可是这些片段却不能拼在一起。唐研说费家怪病和咖啡馆命案是有联系的,会有什么联系呢?如果说咖啡馆的女孩们都得了和费家人一样的怪病,那怪病是怎么传染的?她们又为什么没有&ldo;重瞳而诡行,夜游欲杀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