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拧眉,说:“父亲需要完成一件事情,之后,就能复活母亲。”
季寒川听他停顿片刻。这“片刻”显得尤其长,过了约有半分钟,他终于发觉,此处应该是自己的责任。
季寒川问:“什么事?”
欧文背后的影子窜动,小胖子说:“我不知道。”
季寒川:“……”说了和没说一样。
不知是否是看他脸上的无语,欧文深呼吸,补充:“但是在那之后——”
季寒川:“在那之后?”
欧文嗓音压低,轻飘飘说:“她们就开始‘生病’了。”
季寒川安静片刻。
他问:“欧文,你的噩梦内容,又是什么呢?”
欧文一怔。
季寒川说:“你梦里有敲门声,有那个往下的楼梯。之后,你又会看到什么?”
欧文的嘴唇开始颤抖。
他怔怔看着季寒川,眼神都在此刻失去焦距,似乎被家庭教师的话,推进那纠缠自己多年的恐怖故事里。
“笃笃笃!”
他总会先听到这样的声响。接下来,是“吱呀”的推门声。有一个穿着皮衣的人走进来,对方身上有血、有泥水。这些是欧文成长过程中才慢慢看到的东西。
那个人看一看四周,露出挑剔的表情。而父亲沉浸在失去母亲的忧伤中,完全由着对方指使。两人谈了几句,这时候,小小的欧文坐在旁边椅子上。他看着窗外闪电,看着暴雨笼罩着的庄园。窗外的郁金香被雨水打湿,花瓣落在地上。他想:母亲要是看到了,一定很难过吧。
但母亲看不到了。
父亲和来人已经讲定。他被一把捞起来,父亲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而欧文没有听清。他们下去那走道,蜿蜒向下,终于到了一处空旷地方。四周都灰蒙蒙的,偶尔有几次,欧文也能看到其中坐着的人影。他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似乎都是身材健硕的年轻小伙,但也可能是狼狈、快要死掉的病弱男人。
石棺停留在这片空地之间。父亲抱着他,要把他放进去与棺材里的母亲一起……
“呼,基本到这里,我就惊醒了。”
欧文拿出手帕,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他说着,都觉得后怕,坦然:“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这些了。”
季寒川心想:有意思,把你放进棺材里?
这话有两种解释。
其一,简单一些,既然是“噩梦”,主角总是怕死。而在欧文描述的整个场景中,最接近“死亡”的元素,就是躺着他母亲的石棺。他恐惧于未知,本能地想要活下来。也是因为这个,在“接近”了死亡之后,梦反倒不能继续,所以会惊醒。
其二,则要麻烦很多。
还要分更多状况讨论,譬如:半夜出来晃荡的客人、欧文影子里的“小伙伴”,究竟是欧文自己,还是——按照他这个说法,很有可能的,是莫尔顿夫人?